呆了不长的时间,绍英等人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溥仪又吩咐孙耀庭与他返回了婉容的屋里。
&ldo;你不知道,冯玉祥要逼我出宫!&rdo;他气急败坏地对婉容说着,神色极为慌张,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萧洒。
&ldo;万岁爷,先甭着急……&rdo;表面上,婉容倒还沉得住气。
&ldo;他们让咱立刻离宫,要不,景山上架着大炮,就要对准宫里头开炮啦!反了,反了!……&rdo;溥仪愈说愈有气。
&ldo;寿儿,&rdo;溥仪冲墙角站着的孙耀庭吩咐说:&ldo;你赶紧到长春宫告诉淑妃,就说让她越快越好,收拾完&lso;细软&rso;,到储秀宫来!&rdo;
&ldo;(zhe)!……&rdo;孙耀庭闻听,一溜烟似地奔了长春宫。
当他气喘嘘嘘地跑进长春宫时,文绣已然听说了风声。&ldo;传万岁爷的话,让您马上掇拾东西,去储秀宫。&rdo;
&ldo;万岁爷呢?&rdo;
&ldo;回养心殿了。&rdo;他如实禀报了淑妃。
这时,文绣显得比婉容又沉稳多了。&ldo;寿儿,我知道啦,你回皇后那儿去吧。&rdo;文绣马上吩咐随身太监,麻利儿敛裹东西。
当孙耀庭一溜小跑儿回了储秀宫,婉容正急得团团转。&ldo;寿儿,万岁爷正找你呢!&rdo;
&ldo;皇后主子,您知道是嘛事儿?&rdo;
&ldo;你问一下皇上就知道了,他大概是让你帮着找人。&rdo;
于是,孙耀庭又转身跑去了养心殿。整个宫内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太监和随侍来来往往搬运东西。
刚进殿,溥仪一眼瞅见了他,心急火燎地吩咐说:
&ldo;寿儿呵,赶紧把荣源找来!……&rdo;
&ldo;(zhe)!……&rdo;孙耀庭又立马离开了养心殿。
结果,他四处寻找了一圈,大失所望。有的太监告诉他,荣源与那些内务府大臣被宫外的大炮吓昏了,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他禀报了溥仪,溥仪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一脸颓唐的神色。
在此前后,绍英作为内务府大臣,正出迎鹿钟麟。在宫内,鹿钟麟向他出示了国务院通过的清室优待条件,要他转告溥仪,立即迁出皇宫!绍英虽几经斡旋,仍告无效,见确实无法阻止鹿钟麟,于是说:&ldo;请稍候,我去票报&lso;皇上&rso;……&rdo;至此,他不由仰天长叹:&ldo;大清国算完啦!&rdo;
这时,鹿钟麟眼看时间延误,灵机一动,故意对随从大声喊道:&ldo;快去告诉外边,时间虽然到了,事情还可以再商量,先不要开炮,再延长二十分钟!……&rdo;
这个戏剧性的情景,绍英马上告诉了溥仪。其实,这正中鹿钟麟下怀。溥仪闻听大惊失色:
&ldo;告诉他们,我答应迁出宫外,容我收拾一下衣物。&rdo;
惊人的消息,象长了飞毛腿,瞬间便传遍了皇宫各个角落。
&ldo;皇上答应出宫啦!让咱们马上掇拾东西,晚了军队一冲进来,可就来不及喽!……&rdo;
&ldo;万岁爷刚刚交出了&lso;传国玉玺&rso;,给了鹿钟麟!&rdo;
莫辨真伪的几声惊呼,皇宫可就全炸了窝。孙耀庭向婉容这么一禀报,她没了主意,哭丧着脸,小声地对他说:
&ldo;你可甭为了咱们这点东西丧了命啊!要是有军队的大兵来要这些个东西,你就告诉他们,这是我们&lso;主儿&rso;的,非要不可的话,索性痛痛快快地递出去,就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能保住人怎么都行!……&rdo;
这一番话,把随后走进来的几个太监、宫女深深地打动了。没想到,平日她对大家没显出过多亲热劲,节骨眼上还挺有点儿情份。
这时,婉容哭了,眼泪一行一行地往下落,随之,大家也禁不住痛哭失声。瞬间,整个储秀宫内哭成了一锅粥。
午饭端了上来,谁也没有心思吃,大家你瞅我,我瞧你,哪个人都是心事重重,愁眉紧锁。饭,由着它凉了,又撤了下去。午饭没吃成,外边又喊了起来:
&ldo;赶紧出宫,出去晚了,可就不行啦!……&rdo;
怎么个不行法,哪个说得清?可谁也不想把性命当儿戏,纷纷七手八脚地拾掇东西。
&ldo;万岁爷让咱们一起从顺贞门出宫。即刻准备停当。&rdo;奏事处太监赶了来,传达了溥仪的最后一道旨意。
总算能活命了,孙耀庭叹了一口气。唯恐发生其他变故,婉容与孙耀庭等人商议,不多带什么东西了,只拿几件随身的衣物,先保住命要紧。众人点头称是。
午后两点钟,一嗓子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吆喝声:&ldo;出宫喽!……&rdo;凄凉地回荡在如临大敌的宫内,更增添了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孙耀庭明白约定好的最后出宫时限已到,用眼角瞟着婉容的脸色,悄声地禀告说:
&ldo;皇后主子,时候到啦。&rdo;
&ldo;走……&rdo;她的嘴巴张了张,只说出了有气无力的一个字。
这一行人,以婉容为首,提着大小包裹,在御花园东头迎候溥仪。一会儿,溥仪身后带着几名非太监的&ldo;外随侍&rdo;,淑妃文绣、溥仪的岳父‐‐荣源、内务府大臣绍英、宝熙、耆龄,也随之疾步走了过来。其中最显眼的是,溥仪的父亲‐‐摄政王载沣。刚才,溥仪让孙耀庭四处找荣源时,他就见到了载沣走进宫门,神色慌张地奔向了养心殿。他身穿上朝的&ldo;补服&rdo;,头戴宝石顶的帽冠,引人注目的是那三眼花翎,在顶戴上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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