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虾噗地笑了,语调轻松:&ldo;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所以他最憎九爷。&rdo;
周游拍了下他,可乐仔也在前面笑,笑容不大,莫正楠笑得最夸张,手里的香烟都跟着发抖。他最先下车,手撑在车顶说:&ldo;下车啊。&rdo;
周游看看红虾,红虾也看他,两人可以说是同时望向了坐在前面的可乐仔。可乐仔不笑了,拿起牛奶盒,咬着习惯继续喝牛奶。他的额头上挤出了三道皱纹。
红虾打开了车门,他走下车,回头看一眼周游,和他挥了下手,示意他也下来,然后他转过去,后背朝向了周游。
他站在了沙地上,风吹乱他的衣摆。他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衣不很合身。
周游从腰后抽出了手枪,一枪击穿了红虾的脑袋,给了他一个痛快。
红虾双腿一弯,脸朝地摔在了地上。各有一只手机从他左右两边口袋里掉了出来。
周游下车,往红虾的脑袋上又补了一枪。红虾不动了,眼睛睁得很大,他看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起初是短发的,后来头发疯长,瀑布似的挂在她背后,这个女人对着镜子梳妆,被男人殴打,抱着膝盖哭泣,躲在床下瑟瑟发抖,这个女人是镶印在一枚圆孔里的肖像画。他想摸一摸这个女人的头发。
周游蹲下了翻红虾的手机,从一只手机上找到了一条二十分钟前发出去的短信。
&ldo;有诈,误来。&rdo;
周游把手机递给了莫正楠。他合上了红虾的眼睛,问:&ldo;谁去通知他?&rdo;
莫正楠捡起了红虾的另外一只手机,拿在手里掂量,他不说话,周游仰起脸看他,他看到莫正楠把红虾的手机放到了耳边,似乎是打了个电话出去,电话似乎通了。
莫正楠笑了,示意仓库门口的两个马仔可以走了,对电话里的人说:&ldo;方sir,发现一具警员尸体,麻烦您来收尸。&rdo;
他报了个地址。
周游转过身走远了,点了根烟。他离莫正楠很远了,他已经看不清楚他了。
过了会儿,莫正楠喊他:&ldo;周游!走了!去福临宵夜!&rdo;
周游的耳朵紧贴手机,和莫正楠摆手:&ldo;你们去吧!倪秋找我!&rdo;
忙音结束了,周游听到电波一端有人在呼吸。
&ldo;红虾死了。&rdo;周游说。
没人回话。周游继续说:&ldo;他是卧底。&rdo;
莫正楠的车子开远了,周游蹲下来抽烟,空气里有股腥味,和焦油味混在了一起。
&ldo;费觉,红虾死了,我动的手,两枪。&rdo;
费觉关掉了扩音器,通话中止了,手机屏幕亮了会儿就暗了下去。费觉站着抽烟,右手撑在餐桌上,他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这条右手臂上,一根粗线条的青筋潜伏在他白皙的皮肤下面,微微凸动着。费觉抽完了烟,拿起还剩半瓶的龙舌兰酒,把手枪插进裤腰里,往楼梯走去。
他来到了二楼的露台,露台上铺了人工糙坪,四季常青,东南面辟了方鱼塘,里头蓄满碧绿的水,养了两条赤红色的锦鲤,池子下面安了两枚射灯,光打在鲤鱼身上,鱼鳞亮得像是打过了蜡。
露台周边一圈种了不少花糙,摆在正中央的是一盆紫杜鹃,秋天到了,天气不冷不热,杜鹃开了花,还开得热热闹闹。
费觉拿了洒水器往每盆花糙上都撒了些水,捡走了些枯枝败叶。他边干活边喝酒,活儿干完,酒也喝完了。他丢开了酒瓶,抖抖索索地把手伸到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个烟盒。
楼下有湖,还有树林,月亮被云遮住了,倒是能看到许多星星,星光黯淡,那湖和树林也都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湖面像一整块黑油油的木炭,树林像又一个黑夜。
突然,这黑夜里飘过来两朵茸茸的亮毛团,它们越飘越近。费觉踮起脚眺望。他渐渐看清楚了,是莫正楠的车从外面开了进来。
莫正楠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车灯熄灭了,他没有立即下车,还坐在车上。费觉脚跟着了地,从身后拔出了手枪。他必须用两只手才能保证手枪不胡乱摇晃。
他闭上了一只眼睛,头靠着肩,用还睁开的右眼瞄准了莫正楠的车。
莫正楠终于现身了。他穿了身深色的衣服,衬衣是浅色的。
费觉的视线追踪着他,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ldo;嘣。&rdo;他嘴里发出这样一声声音,双手随之往高处抬起。
&ldo;嘣嘣。&rdo;他又模拟了两声枪响。
莫正楠走进了别墅。
费觉放下了枪,在糙坪上躺下了。不多时,莫正楠就上来了,他拿了条睡袍来给费觉披上,问他:&ldo;你在数星星?&rdo;
费觉闻言,举起了手,手指尖向那在高悬在空中的一颗星星伸去。莫正楠在他身边坐下,费觉挪了过去,靠着他,头枕在了莫正楠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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