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过来坐着。&rdo;得到佳人呼唤的二当家这才回过神来,走了过去,和蔺沧落并排而坐。
&ldo;有一次,我心情不好,一个人无意中走到了这里,那天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很好很晴朗,夕阳也很灿烂,但是最让我震惊的,是这里夜晚的景象。&rdo;蔺沧落抱着膝下巴枕在膝盖上,缓缓说道。
&ldo;是吗?&rdo;这时候的卫云楚显得格外的沉默,双手反撑在身后,半仰着身子,看向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其实陪着喜欢的人,看夕阳什么的,也没想象中的无聊嘛!
&ldo;嗯!&rdo;
两人安静的坐着,看着太阳一点点的没入地平线,直到最后一抹光线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然后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人家户吹燃火折子,点起了油灯,在窗户的投射下,晕出淡淡的柔光,一盏盏全是家的方向。
天上不知何时挂起了圆月,皓月当空,万里无云,整个天空被渲染成黛蓝色,澄澈而浩瀚。
蔺沧落舒展身体站了起来,转身正对着卫云楚,&ldo;你看,站在这里,是不是觉得月亮离你不过一步之遥,你伸手便能触及得到!&rdo;
卫云楚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悬挂在天空的月亮,发出冷冷的光色,甚至能隐隐看到或亮或暗的凹凸,&ldo;是呢!&rdo;
卫云楚走上前去,轻轻的牵住蔺沧落的手,十指相扣,握在手中,&ldo;我们小的时候,每当月亮高悬,我们就会把平日里遮雨的木板给揭开,望着天上的月亮,然后说着我们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故事。&rdo;
&ldo;遮雨的木板?&rdo;
卫云楚点点头,&ldo;我,游欢,还有游欢的哥哥,也就是我们的大当家游越城,我们三人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住在别人家不要的木屋里,下雨时就得用木板将漏雨的地方给挡住,还得用锅碗瓢盆到处接水,不然第二日保准得来个水漫金山。&rdo;
卫云楚小时候的经历,是蔺沧落不能想象的艰苦,青州城也闹过饥荒,可是她蔺家是开仓救民,她依旧吃饱穿暖,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可她也知道,世间像卫云楚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多的去了。
&ldo;能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rdo;在看到卫云楚脸上依旧爽朗的笑容时,蔺沧落突然很想知道,这人的过去过着怎么样的日子,是否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是否经常被人欺负,是否……
&ldo;你有兴趣?&rdo;卫云楚挑起眉头来。
&ldo;当然!&rdo;
卫云楚拉着蔺沧落又坐了下来,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ldo;我们三个人之中,游越城最大,游欢最小,但也没差几岁。那时候我们的城里闹饥荒,父母全都给饿死了,而我们居然靠着官府那少的可怜的救济粮活了下来,也能说是命不该绝吧!&rdo;
那可真算的上是老天爷想留她们一条命,靠着那无意间滚到自己面前的黑馒头,好歹算是活了下来,等到了官府第二批的救济粮来。
&ldo;可是救济粮也不是天天都有,没能抢着救济粮的时候,我和游越城就轮番去挖可以吃的野菜,不至于太难下咽的树跟树皮,好歹算是熬过了饥荒的日子。&rdo;
那些久远的事情,她都快要尘封在记忆中了,却不料细细一回忆,依旧是那样的清晰。
那时候的苦难不过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熬过来就给带过了,可其中的艰辛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蔺沧落紧了紧被卫云楚握住的手,她不能想象,那么小的卫云楚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
是不是有很多次,差点因为好不容易找到的野菜野草和别人打了起来,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将那些树皮树根嚼了又嚼才能吞下肚子……
&ldo;可是熬过了饥荒的日子,我么们的生活依旧没着落,那时的游越城也不过才八九岁的年龄,无论去做什么,别人都不肯招他,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靠着人家户敬奉祖先神明的东西过日子,偶尔下河能抓到一两条鱼,或是逮着了兔子之类的,我们都得省成几顿吃。&rdo;卫云楚讲到这里倒是笑了,&ldo;那次将你的鱼给烤了吃还颇有当年的感觉!&rdo;
蔺沧落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埋头推了推她的肩膀,&ldo;别说那些不正经的,你们那么小不会生病吗?&rdo;吃的可以将就,住的可以将就,可生病这种事怎么能将就呢?
&ldo;生病,呵!我们哪能生病!&rdo;卫云楚的笑容有些辛酸,&ldo;我和游越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得硬抗扛下去,可那时的游欢太小了。&rdo;那时候的她们为了生存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可唯独生病这种事,她们束手无策。
&ldo;我记得有一次,游欢发了烧,我和游越城试了很多的土方法,游欢的烧都没能退下去,那时她才五岁多一点,根本熬不下去,我们没有钱看病,可游欢病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再拖下去怕是也……我壮着胆子,上街偷了别人的荷包,这才有钱给游欢看病。&rdo;
那是她第一次偷人东西,为了生存。
&ldo;就这样,等的游越城十四五岁,才去码头帮人扛货,我们的生活这才好了一点。&rdo;
&ldo;那你们怎么上山当了山匪?&rdo;码头帮人扛货不也好好的吗,怎么就落草为寇了?
卫云楚笑了笑,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沉,&ldo;这世道,从来没有穷人能走得下去的路,除了天灾,还有人祸!都不得安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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