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问题!&rdo;这矬子很有把握。
&ldo;你对生产潜力的估计有没有出入?&rdo;
&ldo;我有根据。去年,国画组要去北京看法国绘画展,王魁说,每人必须一天干完两天的活才准去。结果当天下午四点钟每人都画了六个彩蛋,画得个个都比乎时好。现在国画组有三十五人,其它各组能画彩蛋的大约还有几个人。总共能有四十人,每天出二百四十个,一个月就出七千,顶多三个月就能画完。&rdo;
贺这象得到什么稀世的宝贝那样高兴,笑着说:
&ldo;真的?&rdo;
&ldo;我还能编?又不是蒲松龄。&rdo;
&ldo;这么说,外加工是多余的了?&rdo;
&ldo;您说得真对!根本就不需要外加工。关键在于自己不千,活儿堆在那里才找外加工呢!&rdo;
贺达听罢沉下脸,好象生谁的气,垂头沉默一小会儿,随后扬脸问伍海量:
&ldo;如果工人不肯干呢?&rdo;
&ldo;那就得宣布,不干不发工资。干多了提成给钱,但必须保证质量。这一下不单能干出两万,我看能干出三四万,厂里赚钱,工人也能多拿钱。工人们准干。您刚才问我生产潜力如何,如果拿眼一盯,处处都有潜力,人人都有潜力,整个社会更是有无穷的潜力。可是我们这套把自己卡得太死了,有潜力也用不上!&rdo;
&ldo;说得好:很好!&rdo;贺达激动得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冲动使他不能平静。他在屋里来回急步走着,边走边说:&ldo;这样干明明很好,为什么不这样干?彩蛋可以,羽毛贝雕可以,植绒浆印也可以干部不干正事,不干公事,就辞掉他!你想,这样厂子一下子就会增添多大力量!本来就应当不劳动者不得食嘛!马克思也没讲过,哪个人可以不劳而获,或者不计劳动多少,报酬完全一样。如果不改变这种僵死的有碍生产力发展的体制、规定、章程,我们就只能当撞钟和尚,靠着惯性向前滑行,那我们的社会就会成为一个畸形的平等社会。一个社会如果处处封锁自己,不是处处解放自己,渐渐就没有活气。困难的是,几十年我们一成不变,连突破点都找不着,甚至担心突破,害怕突破。怕突破会出乱子。可是没有突破哪来的创造?马克思决不会希望社会变成这种局面。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推动社会发展,就因为它的灵魂是不断革新的。&rdo;他看了一眼伍海量说,&ldo;拿你们厂来说,就要敢于这么干一下子。变!&rdo;他说得激动极了,晃动的眼镜片象风里没关严的两扇窗子,一闪一闪发光。
伍海量有些吃惊。这个看上去沉静文气的书生,居然能说出如此有气魄、有雄辩力量的话。这些话和自己心里积存已久的许多想法碰上了。心里的想法一旦受到外来的相同东西的撞击,当当发响,把他自己震动起来。这些话如果出自一个工人嘴里,他最多只会有所感触地叹口气罢了。但这是出自公司书记之口。这只是他个人想法,还是上边有了什么新精神?小百姓要求再强烈也是空的。即便公司书记也是白搭,他有多大权力?他一个公司书记能改变一座大山似的整个社会的面貌?于是这矬子涌起一种渴望,他真希望更高的一层领导们也看到这些,顺乎国情民意,那么生活就会象大江那样翻滚起来,而且一泄千里,万阻不止。
可是当这矬子思绪的端头一触到厂里那坚硬、纠缠不清、死疙瘩般的一团事,心儿就象云遮月那样暗下来,不觉说:
&ldo;我完全赞成您这些想法,但决行不通!&rdo;
&ldo;如果我非这么干呢?&rdo;贺这对他的话并不怀疑,相反用一种挑战的口气问他。这话听起来,仿佛有种给自己打气的意味。
&ldo;失败等着您--真的:因为这里边事事关乎大局,不是您一个人力所能及的。&rdo;
贺达笑了,好似地把伍海量这几句话反来覆去都考虑透了。他说:
&ldo;如果咱们卖卖力气,解决一两个问题并不难。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整天解决那些本来不该出现的问题。社会的进步,是不断寻找和解决新问题,而不是总去和那些没完没了的同样的老问题纠缠不休。这根源在于我们这愈来愈顽固的漏洞百出的老一套。因循守旧,这本是封建时代养成的惰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一些共产党人也学会了。哎,你怎么总笑,你说对吗?&rdo;
伍海量微笑着,笑得无可奈何,好象听一个幻想家在忘乎所以地发表美妙而空茫茫的演说。他这表情使贺达不自觉停住口,转身望着窗外春光普照、依旧料峭的景物。陡然,他好象也被一个巨大的什么问题难住了。是不是热烘烘的脑袋一旦冷静下来,不可抗拒的现实就透现在面前?远远的,一群鸟儿飞起,在低垂的云层下被挡住。他觉得自己就象那群鸟。他为什么象那鸟?他不知道,也没去认真想。一时空空任了一会儿,转过身刚要说话,忽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一听,面露惊骇表情,沉一下便对着话筒说一句:
&ldo;你们就说我说的--没有公司党委决定,那八间房任何人都不准动。搬进去就算抢占。你们明儿一早来公司上班。还有,你办完事先马上回来一趟。&rdo;
他放下电话,问伍海量:
&ldo;邢元是什么人物?&rdo;
伍海量不知厂里出了什么事,答话象问话:
&ldo;厂里的司机呀!人挺热情,就是性子没准,脾气又大,挺难对付,怎么?&rdo;
&ldo;脾气大,性格不好吗?&rdo;
&ldo;如今俗话说,听诊器(医生)、方向盘(司机)和大秤杆(售货员)这三种人最吃得开。有人求,脾气就大点。&rdo;伍海量说。
贺达皱皱眉头,仿佛不喜欢听这种话,转口问:
&ldo;他跟你们厂长关系怎么样?&rdo;
&ldo;不错呀!关厂长坐他的车,原先传说关厂长打算给他一间房子。今儿早上我听邢元说,工作组把他那间房拿掉了。&rdo;
&ldo;怪不得呢!&rdo;贺达的左拳往右掌心里一砸,恍然大悟一样。他不避讳地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告诉给伍海量:&ldo;邢元刚在厂门口贴了一张房屋分配方案。把你们关长厂、王魁、政工股长万保华等几个人都写上去了。还有你的名字。厂里现在一团乱。关厂长发火了。名单已经揭下来,但工人们闹着不上班了。据说邢元竟然还要找我来告状,你刚才说那彩蛋返工的办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rdo;
伍海量怔住了,跟着短短的小腿一抬,使劲一跺脚:
&ldo;瞎来!这小子一向没准儿,胡捅乱捅!&rdo;
&ldo;胡捅?&rdo;贺达陷入沉思,&ldo;恐怕还不一定。他能平白无故惹翻你们厂里的头头?&rdo;
&ldo;是否在分房上有什么新考虑,叫他知道了。&rdo;伍海量想一想说。
&ldo;他住房紧吗?算不算困难户?&rdo;
&ldo;紧倒不能算紧,可他也是倒插门女婿,不愿意总住在老丈人家。要说困难不困难,分房一向不看这个,就看谁跟领导近,关系硬。&rdo;
冷峻的笑浮在贺达脸上。他略沉一下便对伍海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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