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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病榻前跪着载沣、隆裕和李莲英,外面则围着一群太医和皇族近亲。忽然众人就听到小德张的一声呼喝:&ldo;皇上驾到!&rdo;

除了隆裕没有人料到来额居然是皇帝。大家心中的困惑是一样的:不是说皇上快不行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并不像重病缠身的模样呢?尽管皇帝没有什么权势,众人出于君臣之礼,在表面上是不能怠慢的,所有人连忙匍匐在地,恭谨地说道:&ldo;臣(奴才)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隆裕的神色是最正常的,而最不正常的则是李莲英。林广宇没心思计较他们的惊讶,进了门就说:&ldo;免礼平身吧!&rdo;一听平身,李莲英才敢偷偷抬起头打量皇帝,他的心&ldo;咚咚&rdo;地跳得厉害,方才那一声&ldo;皇上驾到&rdo;差点没把他的心肝从喉咙口吓出来‐‐皇帝已经吃了&ldo;加过料&rdo;的&ldo;塌喇&rdo;,论理差不多该一命呜呼了,怎么身体愈发康健,难道老天开眼不成?不,绝不会的,一定是袁世凯这个混蛋没选好药,误了大事啊!刚刚抬起头来,却正迎上皇帝的眼神,四目甫一对视,他便感觉浑身一震,仿佛掉进了冰窖,开始浑身发抖。

林广宇没看出异常,目光只一扫便大步走上前去。李莲英连呼侥幸,虽然天气已是寒冬,额头上还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慌得他连忙用袖子擦掉。

&ldo;太后病情如何?&rdo;仔细观察慈禧的面色后,林广宇判断对方命已不久,不过仍想验证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ldo;禀皇上,&rdo;隆裕小声道,&ldo;太后身患痢疾,肝火虚旺,方才已经用过长寿汤了……&rdo;棒极了!林广宇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转过身去对众人道:&ldo;朕还有些话要和太后说,你们先到偏殿等候吧。&rdo;说话时,他的眼神注视着隆裕,投以微微一笑,对她及时通知自己赶来表示感谢。虽然因为场合只是嘴角一动,隆裕却已经感受到了,这是20年来所罕见的。她的蛾眉微微一扬,为皇帝对自己态度的柔化而感到万分惬意‐‐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20年来皇帝对她的冷若冰霜。

众人退到了偏殿,心中的纳闷却挥之不去:皇帝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几个太医都在用眼神询问杜仲骏,后者却连连摇头。由于载沣在场,众人也不便出言追问。

林广宇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病榻上那个74岁,已处以弥留之际的老太婆说到:&ldo;儿臣给亲爸爸请安!&rdo;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足,膝盖着地的时候林广宇一点抵触的心态也没有‐‐人之将死,自然是不论政道,只问孝道。刚才那番动静后,慈禧又挣扎着醒了过来:&ldo;是你吗,皇帝?&rdo;

两目对接,林广宇对慈禧衰老、布满皱纹的脸孔看得更清楚了,他第一次将头脑中的记忆和真人对应了起来,&ldo;正是儿臣。&rdo;

慈禧闭上了眼睛,她的表情没有多少安详,却显得恼怒‐‐林广宇那中气十足而且不卑不亢的回答让慈禧很不习惯。&ldo;跪直了!&rdo;她发怒道,&ldo;告诉哀家,你真当自己是皇帝吗?&rdo;

慈禧发怒的样子是很可怕的,不过却吓不住林广宇,他挺直了身子慨然答到:&ldo;儿臣正是大清国皇帝,爱新觉罗&iddot;载湉!&rdo;

&ldo;好……好……&rdo;慈禧突然收敛了怒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ldo;哀家在最后总算没看错你……三十四年了……哀家总算没有看错你……&rdo;

什么叫&ldo;没看错你……&rdo;?林广宇一头雾水,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慈禧断断续续地说道:&ldo;你心中有恨,哀家不是不知道……这十年来,哀家一直在想戊戌年的事情,闹到最后,争来争去,你死我活,哀家已经看够了。你十年前琢磨的事情,哀家已经把它们办到了……&rdo;

&ldo;儿臣明白。&rdo;确实,庚子年后慈禧大力推动新政,很多在维新时期提出的设想一一得到了实践或提上议事日程,有些方面慈禧做得比光绪还要激进,得失姑且不论,起码在态势上已经具备了。

&ldo;古人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哀家从小将你接进宫来,抚养你成人,教你读书识字,让你当了皇上……哀家为了你,和自己的亲妹妹闹翻了,为了你……让自己的亲侄女活活守了半辈子活寡,至今连个娃娃都没能抱上。这笔账,你大概心里也清楚罢。&rdo;

&ldo;儿臣不敢有任何怨望。&rdo;

&ldo;你亲弟弟载沣做了摄政王,你亲侄子做了大阿哥……哀家……哀家还是对得起你的……哀家一心想让你做个好皇上,一心想不要断送了列祖列宗的江山……&rdo;说到这里,慈禧的神情变得非常激动,仿佛千言万语、种种无奈都在一言难尽中。

林广宇默默地听着‐‐是非功过纵有后人评说,但眼前人心里总有个计较啊!

&ldo;皇帝,最后有一句话哀家还得告诉你。&rdo;

&ldo;请亲爸爸训示!&rdo;

&ldo;康有为狂悖之人、书生之见,你不可大用;袁世凯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亦不可不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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