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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坐上公交车，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车牌号‐‐808。谢亦清笑着说：&ldo;怎么，还怕我把你弄丢了吗？&rdo;

我笑了，这里面还真有典故。&ldo;小时候来北京玩儿，跟着我妈走丢过，当时挺害怕的，后来就养成了这个毛病，走哪儿都要找个路标记个名字什么的。&rdo;

大概我的表情很严肃，谢亦清歪头询问。

我说：&ldo;八二年吧？我老娘单位组织到北京旅游，我当时跟着。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忽悠我说北京的地铁特别豪华，特别好玩儿，里面还有游乐场。我问他们地铁在哪儿？他们说在故宫附近。后来逛故宫的时候我也忘了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妈带着我跟同事们走散了。从天安门进去的，神武门出来的，哪里有地铁啊！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去坐公交的时候才想起来不知道该坐哪一趟！最糟糕的是，我妈把旅馆的名字也忘了，问路都没法儿问！&rdo;

谢亦清没有打岔，淡柔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我沉浸在回忆里，滔滔不绝地讲着，&ldo;幸亏我们出来等车的地方是个车站，我在站牌下面玩儿的时候看了眼站牌，记得三里河这个名字，就告诉了我妈。结果，我们上了去三里河的公交之后，越坐越觉得路陌生，找售票员了解情况，人家听我妈说了一下单位，就说我们坐反了，因为那时候单位组织旅游都住在一个系统内的招待所里。售票员热心倒是热心，让我们赶紧下车，说到对面去。不过，那话真不好听，说如果坐到终点再坐回来要罚钱！&rdo;

谢亦清已经扭头看向车外，听我情绪激昂，笑着说：&ldo;那是指不买票的要罚钱。&rdo;

我说：&ldo;是啊！可我们怎么会不买票呢！太小瞧人了！&rdo;

谢亦清随口道：&ldo;嗨，北京人嘛，都这样！&rdo;

原来如此！

我想起那个笑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大叔，这个城市的人都这么傲慢吗，还是我在自己家时也同他们一般傲慢？！

&ldo;快到西单了！&rdo;谢亦清指着窗外比划了一下，&ldo;这就是四合院，以前我带团会来这儿。这是你，换别人我才懒得理呢！&rdo;

这话听着不顺耳，我斜了他一眼。他似有心事，心不在焉地说着，并没理我。

&ldo;谢了！&rdo;我听着自己的话都有些阴阳怪气，&ldo;其实你可以先忙你的，我没什么事。&rdo;继续吧，让我们继续这个话题，然后我就可以&ldo;表达&rdo;一下旅游的心愿，顺便告诉你大家还是继续暧昧好了！

可是，谢亦清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机械地讲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地点，对我的话题置之不理。

&ldo;这就是西单，最繁华的地方，很多有钱人都在这里买东西。&rdo;下了车，谢亦清伸手一划拉，划出一大片儿地方说。

我看他略显得意的表情，好像这是他的北京似的，不安好心地说：&ldo;穷人在这里买不起吧？&rdo;

他看看我，然后目光移向那些高楼大厦说：&ldo;我一般都在这里买。&rdo;

后来我知道了天意，知道了动物园，知道了很多比西单更便宜、东西更好的地方。但那时我只是跟在谢亦清的身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着，不时地冒出两句不合时宜的话，&ldo;这么多人，钱多的人真多。&rdo;

不知道谢亦清听见没有，瘦高的个子在前面像个航标灯一晃一晃的，就像我对北京的感情一样。这个城市高大的身影一直诱惑着我，我只能带着鄙视带着无奈跟在后面，奋力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被挤得东倒西歪。

谢亦清在阿华田为自己买了一条休闲裤，看着他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我是他的表白对象，难道男生身边有喜欢的女生时，还能把注意力移到衣服上吗？据我所知，女生大概会有这种毛病，男生也会有？

我看着在旁边试衣服的谢亦清，心里升起些不耐烦。或者是他太女性化，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两种可能哪个都不是我想要的！

一股烦躁的情绪蓦然升起，我突兀地说：&ldo;买好了吗？我累了！&rdo;

谢亦清愣了一下，拽拽自己的裤子对售货员说：&ldo;那就这条吧！&rdo;然后转向我，&ldo;你不继续转了吗？&rdo;

我晃晃手里拎着的他的书包说：&ldo;不了，你买了，我们就回去吧！&rdo;

其实我想说：我是穷人，买不起，我是女人，不喜欢男人比我还爱美，我是自以为握着主动权的人，却被你晾在一边，我心里非常非常的不慡！

我很想逛街，但现在我不想和你逛！

坐车回到学校，天色已近傍晚，我们在校园旁边找了一家饭店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面对面时谢亦清不像在信里那么能说，我因心里还膈应着刚才的事情，所以也不愿意开口。水煮牛肉上来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ldo;谢亦清，你不是带团去了吗？&rdo;清脆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个美女（这年头美女比蟑螂还多）。

谢亦清抬起头，赶紧站起来，&ldo;哦，临时有事取消了。&rdo;借着这个动作，坐下时他悄悄地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女孩儿转到我面前，乌黑的长发明显是拉直加染黑的那种，好像潘婷的广告，&ldo;这是谁啊？&rdo;

&ldo;谁&rdo;字拐着弯儿地念出来，傻子也能听出戏谑的味道，只是这味道中隐隐有些酸味儿。他们之间也许不简单吧？

&ldo;我同学。&rdo;谢亦清又欠欠屁股，&ldo;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rdo;

她是谢亦清的女王，从谢亦清自然流露出的尴尬和不安就能看出来。虽然女孩没说什么，但我们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难道我只是谢亦清的树洞？可是，他为什么还给我写那封信呢？

这个认知严重地损伤了我的自尊，从女王一下子变成树洞，我也是有脾气的。咬紧牙关，我等着爆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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