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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ldo;陈言和你一起去吗？&rdo;她由笑转嗔：&ldo;哼，你见到他，替我转告他：在上海别玩得太疯，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呢！要是让我看到他搂着姑娘喝酒，我放把火把整条街都烧了‐‐别以为我干不出来！&rdo;

&ldo;我知道你干得出来，放火不至于，那姑娘肯定没活路了。&rdo;&ldo;你知道就好。&rdo;

&ldo;陈言要去上海玩，为什么不带你呢？&rdo;&ldo;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生气？还不就是为这个呢。说是哥们儿聚会，规矩是不带女朋友，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三不四的勾当。&rdo;我笑了：&ldo;不是我偏心向着自己的发小儿说话，别的不能保证，这种事陈言是不会做的。就算出轨也会坦坦荡荡，你让他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事，还不如杀了他。&rdo;

陈白露也笑了：&ldo;我知道。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不如早散了吧。只是他既然不在北京，我不如去澳门散散心。反正我德扑玩得还行，酒店也是现成的。&rdo;

&ldo;酒店是谁的？&rdo;&ldo;王制片，他是新葡京的。&rdo;我想了想，&ldo;这个人你还是不要有工作以外的交情吧。&rdo;&ldo;为什么？&rdo;

&ldo;我说不好。&rdo;我回想着我和王制片见过的寥寥几面，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缕清楚的细节，只好说：&ldo;大赌徒么，人品大多有问题。&rdo;陈白露立刻嘲笑起我来：&ldo;反正在你眼里，黄赌毒只要沾了一点儿皮毛就是坏人。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是李铁梅和雷锋，你才看着顺眼呢？在我们这种没什么底线的人看来，从来就没什么好人，所以也没什么坏人，大家凭手段吧。&rdo;

5

到了澳门的当天晚上，陈白露找了一家餐厅吃夜宵，她胃口好得很，开心地点了一桌子，然后看到对面的人朝她笑。那是四五个男人，商人模样，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浅金的发色，腮上有雀斑，大概是俄罗斯人，每一个都美得如同天使。

好年轻就来混风月场。陈白露在心里想。所以其中一人朝她笑，她直接回敬了一个白眼。

陈白露吃了一席又一席，蒸笼和奶茶杯子堆了半张桌子；吃到凉意慢慢爬上后背，对面的人起身结账走了，在玻璃旋转门里还回头看着她，然后咚的一声撞在门柱上。

&ldo;哈哈！&rdo;陈白露举着一只凤爪大笑。她还没啃完那只凤爪，一个戴拇指粗金链子的胖子小跑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旁，说能否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他的老板，老板还说，她一定知道他指的是谁。陈白露说：&ldo;你的老板亲自来要，也许还有戏。&rdo;

第二天，陈白露在赌场里的奢侈品店，见到昨天的俄国女孩拿着筹码买鞋子和皮包。她们大约也记得她，抿嘴一笑。

陈白露对我说，在那之前，她还是羡慕她们的，那来自血统的低垂的睫毛、修长的肢体、含愁带怨的眼神，那是每一个女生在打扮芭比娃娃的时候都幻想过的自己，但近距离看过她们之后，她对她们的感情就只剩下同情了。

一个女孩有没有出卖过肉体，是会写到基因里的，哪怕只有一次。从那一次开始，她们会永远察言观色，永远喜爱迎合，永远像被什么压着头顶一样，谦卑地收起下巴。

陈白露和她们一同回了赌场，一边在牌桌前坐下，一边看着她们进了房间。

好吧，这也是一种人生。

后来，昨天朝她微笑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他并不友善，只要陈白露下注，他必定翻上十倍，逼得陈白露只好弃牌。

陈白露甩手站起来，走到马路对面的典当行，盯着橱窗里陈列出的珠宝首饰。

&ldo;这些都是运气很差的人当掉的，不要买，当心沾了霉运。&rdo;这人在她身后说。

&ldo;我从来不信运气。&rdo;陈白露头也没回。&ldo;好啊，看中了哪一个？&rdo;陈白露扫了一眼价签，每一个她都买不起，就撇撇嘴坐在了店门口的藤椅上。&ldo;玩累了？&rdo;&ldo;我这么年轻，你这么老，你都不累，我为什么会累？&rdo;这人四十上下，并不算老，陈白露成心想气走这人，但他很有风度地只是微笑。&ldo;那么为什么不玩了？&rdo;

&ldo;机票钱都要被你赢走了。&rdo;这人说要赔罪，请陈白露吃牛排，陈白露也不扭捏，挑了个馆子坐下，说：&ldo;三成熟。&rdo;服务员点了头要走，又被这人叫回来，这人替陈白露说:&ldo;她的要五成熟。&rdo;又对陈白露解释：&ldo;不要吃太生的，对身体不好。&rdo;&ldo;我喜欢太生的。&rdo;

&ldo;会带血。&rdo;&ldo;我喜欢带血。&rdo;这人眯着眼笑，服务员在一旁端着肩膀等着。&ldo;生肉你敢吃吗？&rdo;

&ldo;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rdo;然后一块生肉装在白色瓷盘里摆在陈白露面前，血腥气扑鼻，底下一汪淡红色的血水。陈白露说，当时她的胃本能地抽搐了一下，进化了几亿年，因为一句大话就返了祖。谁知道这人不给她台阶下呢？她只能想象这是鸿门宴，她就是樊哙，目眦口张，虎须倒竖，这一块生肉吃下肚去，对方惊得跌个跟头，从此天下太平‐‐要不吃呢？倒也没人笑话，只是从此再也不要甩着肩膀走路。

陈白露喝了两杯红酒壮胆，然后往嘴里扔进一大块肉去。这人果然神情一悚，伸手去掰陈白露的嘴：&ldo;快吐出来。&rdo;最后换了三成熟。陈白露风卷残云地吃完，见这人靠在椅背上微笑。&ldo;你干吗？&rdo;&ldo;欣赏你‐‐我喜欢胃口好的姑娘，最讨厌含着朱砂装林黛玉，问吃什么都摇头。&rdo;&ldo;含朱砂？&rdo;&ldo;不然怎么吐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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