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火车微弱的威胁似的吼叫声。那个年轻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并在哈默的旁边踉踉跄跄地走着,站在月台的边缘凝视着隧道。
接着‐‐一切都发生得那样飞快,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一失足,掉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几百个想法冲到了哈默的脑海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群人围住了一辆巴士,并且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ldo;难道你不该责备你自己吗?老大,你没救了。&rdo;随之而来的想法就是:这条生命可以挽救回来,如果它被挽救了,那就只能是由他来做,旁边没有其他人,而且火车就来了……这些都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他的脑海,他经历了一种奇怪而又平静的神智清明的思考。
他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去决定,而且那时他知道,他对死亡的恐惧丝毫没减弱,他非常害怕。接着火车在弯弯曲曲的隧道里呼啸而来,时间已无法拉住了。
哈默迅速地抓住那个年轻人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天生的英勇冲动在支撑着他,他的身体颤抖着,但是,他强迫自己接受另一个津神世界的命令,它召唤着他去牺牲。用最后一点力量,他把那个年轻人抛上了月台,而他自己却掉了下去……
然后,突然他的恐惧消失了,物质世界不再束缚他了,他从羁绊中解脱了出来。他觉得在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听到了牧羊神欢快的笛声。接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把别的东西都淹没了一数不清的翅膀欢快地拍打着,直冲云霄……包裹着他围绕着他……
最后的招灵会
拉乌尔-多布罗伊尔一边哼着曲子,一边穿过赛纳河。
他是一个英俊年轻的法国男人,三十二岁左右,长着一张红润的脸和小小的黑胡子,职业上他是一个工程师。在恰当的时间里,他到达了卡多纳特,转入了第7号房子。看门人从她的小窝里朝外张望着,冲他打了声招呼&ldo;早上好&rdo;,他愉快地还了礼。然后,他爬上楼梯,来到三层的公寓前。他站在那里,摁了门铃并等待着回应,他再次哼起了那段小曲子,今天早上,拉乌尔-多布罗伊尔感觉特别高兴。一个年老的法国妇女打开了门,她看清来客是准时,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堆起了微笑。
&ldo;早上好,onsieur(法语:先生‐‐译注)。&rdo;
&ldo;早上好,伊利斯。&rdo;拉乌尔说道。
他穿过前厅,边走边脱下他的手套。
&ldo;夫人在等着我呢,是吗?&rdo;他回头问道。
&ldo;啊,是的,确实这样,onsieur。&rdo;
伊利斯关上了大门,转身面对着他。
&ldo;请onsieur您先到那个小客厅里坐坐,夫人一会儿就来。现在,她正在休息呢。&rdo;
拉乌尔突然抬起了头。
&ldo;她感觉不舒服吗?&rdo;
&ldo;舒服!&rdo;
伊利斯吸吸鼻子。她从拉乌尔的前面走过去,替他把小客厅的门打开。他走了进去,她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ldo;舒服!&rdo;她继续说道,&ldo;她怎么会舒服呢,可怜的小羊羔?招灵会,招灵会,总是招灵会!这不好‐‐这不正常,这不是万能的上帝允许我们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以但白他讲,这简直就是和恶魔做交易。&rdo;
拉乌尔拍拍她的肩膀,使她安心。
&ldo;看你,看你,伊利斯,&rdo;他安慰地说道,&ldo;别激动,不要过于把所有你不能理解的事物都看成是恶魔。&rdo;
伊利斯怀疑地摇摇头。
&ldo;啊,那好,&rdo;她小声地嘟哝着,&ldo;onsieur爱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招灵会,看看夫人,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瘦弱,而且头疼!&rdo;
她握起了双手。
&ldo;啊,不,这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一切都是神灵的事情。
确实是神灵!好的神灵都在天堂里,而其他的就在炼狱里。&rdo;
&ldo;你对于人死后的看法有点简单,伊利斯。&rdo;拉乌尔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说道。
老大婆靠了过来。
&ldo;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onsieur。&rdo;
她划了个十字,向门口走去,然后又停了下来,她的手放在门柄上。
&ldo;onsieur,你们结婚以后,&rdo;她恳求地说道,&ldo;这不会再继续了吧‐‐所有这些?&rdo;
拉乌尔感动地朝她微笑。
&ldo;你是一个非常真诚的好心人,伊利斯,&rdo;他说道,&ldo;而且对你的女主人很忠心。别害怕,一旦她成为了我的妻子,你所说的所有这些&lso;神灵的交易&rso;,都将停止。因为,多布罗伊尔夫人不再进行招灵会了。&rdo;
伊利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ldo;你说的是真的吗?&rdo;她爇切地问道。
对方则严肃地点了点头。
&ldo;是的,&rdo;他说道,这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而不是对她,&ldo;是的,所有的这些都必须结束。西蒙娜具有非常出色的天赋,而且,她已经毫无拘束地使用了它,但是现在,她已经尽她本分了。就像你刚才观察到的,她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瘦弱。灵媒婆的生活是最花费力气也最困难了,还有可怕的津神上的压力。可是,伊利斯,你的主人是全巴黎最好的灵媒婆‐‐甚至是,全法国最好的。从世界各个地方来的人们都来找她,因为他们知道,她是不会玩弄他们,欺骗他们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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