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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ldo;是。&rdo;伴着娇软柔苏的声音，一个美貌的红衣女子走了出来，福身道：&ldo;几位尊客请随奴来。&rdo;

语罢，她款款而走，每一步都仿佛娇花随风般柔软，只看得谢凝脸上带笑，心中称赞。没走了几步，一个挽着高髻、髻边带着一支翠翘坠珍珠的妇人快步走来，那妇人看来已年过三十，雪白的脸庞垂着三串珍珠，映得恰到好处，一摇一晃之间也叫人心旌荡漾起来。

&ldo;奴言寸心见过钟世子、诸位大人。&rdo;言寸心忙行礼道，&ldo;不想今日世子真的来了，珠语楼不胜荣宠，上好的雅间已备好了，请诸位大人随奴来。&rdo;

谢凝又一次大开眼界，世上还有这等风韵与成熟的妩媚，还有这样的美人！她盯着言寸心不住地看，若不是青瓷扶着，险些摔跤，只将钟铭之看的目瞪口呆。

天哪，他已经能想到自己回家会是什么遭遇了！带女帝来逛青楼也就罢了，女帝竟然还仿佛喜欢青楼女子！光是&ldo;青楼&rdo;二字已经惊世骇俗，何况&ldo;女子&rdo;！这却叫他如何是好！

进了里边谢凝才知道，这珠语楼独占了平康坊的东南角，四面一开门，两门临街两门临着坊里的小巷。楼里采用回字廊，外边一层是门与客房，中间是占地极大的花园，扶疏的花木中翠竹森森，曲径通幽，路旁不时放着精致的雕镂青铜灯，花木掩映处露出精致小楼阁的飞檐小角。

过了花木，便是回字里一层。四面都是三层小楼，三面为客，一面为主，回字楼中间有座足足一层半高的舞台，上边已铺着猩红的地毯。一条长长的楼梯自三楼直通到舞台上，舞台下边已经坐满了乐师，仿佛随时要开始奏乐。

到了安排的地方，果然是最好的雅间，正对着舞台，三层上视线一览无余。栏杆前一张圆桌，桌上摆着一盆水晶缸养着的水线，凌波而开，清理非常。

谢凝进去便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青瓷立刻站在她后边。其余的人只好按照官阶坐下，谢凝左边是陆离，右边是汝阳王景渊，两人的旁边再分别是夏侯淳与钟铭之。

五人刚坐下，言寸心便让女伶们端着各色瓜果点心上来了，她亲自为谢凝等人斟了茶，笑问道：&ldo;尊客可要来些酒？咱们楼里的竹叶青可是全京城最好的，最适合在此时小酌一杯了。醉眼看美人，岂非人生快事？&rdo;

钟铭之听得额头直冒汗，当着女帝的面说她楼里的酒是全京城最好的？她是不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钟铭之生怕谢凝一个不好便要生气，届时羽林卫包围青楼……这可叫人怎么说得出口！

&ldo;这里没你的事了！&rdo;钟铭之赶紧赶人，&ldo;快走吧！&rdo;

言寸心也不恼，将茶壶放下便要行礼离开。

&ldo;哎，等等。&rdo;谢凝忽然叫道，伸手轻轻一抹，却不是她的手搭上言寸心的手。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串檀香木十八子佛珠，只见她的手轻轻一晃，佛珠便缠住了言寸心的纤纤玉指，谢凝再一拉，言寸心的手边仿佛被人牵着一般滑了一下。言寸心一愣，谢凝已抬起手叹了口气，道：&ldo;小娘子好香，将我的檀香木都比下去了，都说闻香识美人，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我欺。&rdo;

这一出动作将在场的四个大男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陆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娘子从哪学来这般风流的作态。言寸心的眼睛一亮，便吃吃地笑了起来：&ldo;大约是见到公子，心中欢喜吧？&rdo;

&ldo;这却叫人为难了。&rdo;谢凝见她没戴翠翘的一畔云髻略有松散，便将桌上摆着水仙折下了一枝，捻着佛珠的手用佛珠垫着，轻轻地挑了下言寸心的下巴，让她转头。一边将那盛开的水仙花插1入她的发髻，谢凝一边问道：&ldo;我从不曾到过青楼，今晚随兄弟们来是为了见识见识品珠大会的，不想原珠未曾见到，却先念着蒙尘明珠了。&rdo;

&ldo;呵呵……&rdo;言寸心也是见惯了青楼里风流手段的人，闻言以袖掩口轻笑道：&ldo;虽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公子既然有心，奴便为公子唱一曲解解乏，也算是回了公子这一朵水仙，可好？&rdo;

谢凝笑得眼眸如水，说不出的温柔体贴：&ldo;自然是极好的。&rdo;

言寸心便让侍女取了古筝来，燃香坐下，红苏手拨弦弄筝，唱道：&ldo;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rdo;

这是柳七的词《玉女摇仙佩&iddot;佳人》，谢凝恰好听过，便和着节拍，用檀香十八子轻轻地敲着桌面，又折了枝水仙，放在鼻下轻嗅，接口唱道：&ldo;拟把名花比……&rdo;

&ldo;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rdo;言寸心的眼眸如水，柔波一般荡漾开来，一圈圈地拢向谢凝，唱道：&ldo;细思算、奇葩艳卉，唯是深红浅白而已。&rdo;

&ldo;争如这多情……&rdo;谢凝站起来，拈着那一朵水仙走到言寸心身边，以柔嫩的花瓣划过女子那比花瓣更柔嫩鲜艳的脸庞，唱道：&ldo;占得人间，千娇百媚。&rdo;

言寸心垂眸一笑，继续唱道：&ldo;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rdo;

谢凝便在她的琴凳旁坐下，一手支着脸颊，笑盈盈地看着她，唱道：&ldo;且恁相偎依！&rdo;

言寸心更是满脸柔情，声音越发地妩媚入骨。&ldo;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妳妳、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rdo;

谢凝将指间的水仙花弃了，任由那水仙花委顿在地，只捏着言寸心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用几乎是吐气般的声音低低唱道：&ldo;为盟誓……&rdo;

言寸心的手便离了古筝的弦，双手拢住了谢凝的手，轻声唱了最后一句：&ldo;今生断不孤鸳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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