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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原来，慕容垂先率三万鲜卑兵南下荆襄，即夺郧城，与桓冲十万军对峙。得知苻坚淝水溃败，即欲北还。又防桓冲趁其退时来追，反率兵进临沔水，每夜命士卒增持火炬，系于树梢，光照数十里。桓冲以为慕容垂援军大至，不敢进逼。慕容垂这才率军从容退走。桓冲后虽得知，追已不及，也退军还江陵。

慕容垂退至许昌安营，忽报苻坚正率千余骑来投，即令迎接。慕容宝进言道：&ldo;自从家国倾覆，天命人心皆已归于父王，只因时运未至，故而晦迹自藏。今秦主兵败，委身于我，此乃天赐之机以复燕祚也，机不可失。古曰：&lso;立大功者不顾小节，行大仁者不念小惠。&rso;愿不以意气微恩而忘社稷之重！&rdo;慕容垂道：&ldo;汝言是也。但秦主以赤心投命于我，怎可害之？天若弃之，何患不亡？不若保护其危以报其德，徐俟其衅而图之！既不违背良心，且可以义取天下。&rdo;慕容德也来劝道：&ldo;秦强而并燕，秦弱而图之，此乃报仇雪耻，并不违背良心，兄奈何得而不取？&rdo;慕容垂道：&ldo;我昔为太傅慕容评所不容，置身无所，逃死于秦，秦主以国士遇我，恩礼备至。后又遭王猛陷害，无以自明，而秦主独能明之，此恩怎可忘记？&rdo;参军赵秋再劝道：&ldo;明公当绍复燕祚，著于图谶。今天时已至，尚复何待？若杀苻坚，占据邺都，鼓行而西，三秦亦非苻氏所有也！&rdo;慕容垂道：&ldo;君子不怙乱，不为祸先。若氐人命运必定穷尽，我当怀集关东，以复先祖之业耳，关西则非我所应有！&rdo;慕容子弟、亲信、党羽一再劝谏，慕容垂皆不从，探知苻坚将到，便率子弟列队出营，将苻坚迎入中军，嘘寒问暖，交还兵符。

苻坚大悦，收集离散，待到洛阳，已得部众十余万，百官、仪物、军容粗备，遂向长安进发。慕容农来向慕容垂进言道：&ldo;父亲不迫人于险，义声足以感动天地。儿闻图谶有云：&lso;燕复兴当在河北。&rso;夫取果于未熟与自落，相差不过旬日，然其难易美恶，相去远矣！&rdo;慕容垂道：&ldo;容我熟思之。&rdo;将到渑池，忽有军使从长安来报，说陇西鲜卑酋乞伏步颓趁王师大败，反于陇西。苻坚大惊，即召前将军乞伏国仁来问，乞伏国仁乃乞伏步颓之侄。乞伏国仁大骇，即自请回陇西平叛，苻坚乃喜，即遣乞伏国仁率部驰去。慕容垂也即向苻坚请道：&ldo;河北之民闻知王师不利，也轻相扇动，谋欲作乱，臣请奉诏书以镇慰安集之，且龙、邺旧都，陵庙所在，乞过展拜，以申罔极。&rdo;苻坚喜道：&ldo;卿之令名闻于东夏，今得卿去，朕无忧矣。&rdo;即许之。慕容垂拜辞，遂率子弟北去。

权翼从后赶来，得知慕容垂北去，大惊，急向苻坚进言道：&ldo;国兵新败，四方皆有离心，今宜征集名将，置之京师，以固根本，镇抚枝叶。慕容垂勇略过人，世代称雄于东夏，志不为人所用，昔因避祸而来，其心岂止欲作一冠军将军而已哉？譬如养鹰，饥则附人，每闻风飙之起，必有陵霄之志，正宜紧其绦笼，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rdo;苻坚道：&ldo;卿言是也。然朕已许之，匹夫犹不食言，况万乘乎？若天命有废兴，固非智力所能移也。&rdo;权翼道：&ldo;陛下不可重小信而轻社稷，臣料慕容垂必往而不返，当速召回，以免后患。&rdo;苻坚不从，道：&ldo;朕今即遣骁骑将军石越率精卒三千去戍邺城，骠骑将军张蚝率五千羽林军去戍并州，镇军将军毛当率四千兵去戌洛阳，关东便无虞矣。&rdo;权翼出而大叹：&ldo;关东之乱，自此始矣！&rdo;心有不甘，私集百余壮士，抄近路赶到河桥南，伏于一空仓房内，以待慕容垂一到，便突而杀之。布置已定，就见一行人姗姗而来，为首那人，骑高马，衣锦衣，手提双槊，正是慕容垂。权翼即率壮士一涌杀出，将那人打翻下马，近前一看，却是冠军典军程同，即怒喝道：&ldo;慕容垂何在？&rdo;程同道：&ldo;慕容冠军自离天王，防有意外之变，故命我衣他衣，乘他马，与僮仆过河桥。他却率领子弟结草筏，早从凉马台渡河北去了。&rdo;权翼虽欲再追，料已不及，又叹道：&ldo;关东乱之始者，必在此人矣！&rdo;放了程同一行，遂随苻坚入关。

到了长安，苻坚忽然大哭，不肯入城。群臣不知何故，皆来请问，苻坚道：&ldo;朕所哭者阳平公也，当初若从他谏，何有今日之辱也！&rdo;遂令于郊外设坛，全军缟素，祭奠苻融及阵亡将士，又去王猛墓前大哭一场，方才入城，告罪于太庙。谥苻融为哀公。不数日，忽又有洛阳急报到，说丁零翟斌在新安聚众数千而反，鲜卑慕容凤，乃燕故宜都王慕容桓之子，也聚鲜卑之众相应，平原公苻晖令毛当出战，竟为慕容凤所杀，麾众进攻洛阳，情势甚危，望请朝廷速救。苻坚大惊，遂发诏命去邺城，令长乐公苻丕即调冀州兵南下平叛。

却说苻丕在邺城，先知慕容垂将来，疑其将作乱，遂欲趁其来而杀之，侍郎姜让谏道：&ldo;慕容垂反形未露，明公若擅杀之，此非臣子之义也；不如待以上宾之礼，严兵监守，密表情状，听敕而后图之。&rdo;苻丕从之，亲将慕容垂迎入邺城，待以上宾之礼，设宴洗尘。慕容垂赴宴，赵秋劝道：&ldo;主公当趁苻丕无备，于座擒之，就势占据邺城起兵，关东可传檄立定。&rdo;慕容垂以为鲁莽轻率，不许妄动。宴罢，苻丕便使慕容垂等居于邺西馆舍。不数日，长安诏书已到，令苻丕调兵平叛。苻丕即召心腹商议，欲令慕容垂将兵出讨。石越谏道：&ldo;王师新遭大败，民心尚未安定，负罪亡匿之徒，思乱者众，故丁零翟斌一唱，旬日之间便聚众数千。慕容垂乃燕之宿望，自从入邺以来，频繁约会燕时故旧，必有兴复旧业之心，今再资之以兵，乃为虎添翼也。&rdo;苻丕道：&ldo;慕容垂在邺，如伏虎寝蛟，我也常恐他为肘腋之变。且翟斌凶悖，必不肯为慕容垂之下，今故令他远出，使两虎相毙，我得乘其敝而制之，此卞庄子之术也。&rdo;遂以慕容垂为帅，只给二千羸兵及弊旧铠仗，即令出讨翟斌，而将慕容农、慕容楷、慕容绍三人留于邺城为质。又遣宗室、广武将军苻飞龙率氐骑一千为副帅，密嘱道：&ldo;卿年秩虽卑，乃王室肺腑；垂为三军之帅，卿为谋垂之将，用兵制胜，防微杜渐，一委于卿；垂若有异，当即斩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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