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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第七集贾南风弄虚作假司马玮带兵入京

却说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人，平吴之后，受任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自到幽州，抚纳新旧，戎夏诸民无不悦服。东夷马韩、新弥诸国依山带海，去州四千余里，历世未附者二十余国，皆慕张华威名，纷纷遣使朝贡。于是远夷宾服，四境无虞，岁岁丰稔，士马强盛。朝中公卿皆称张华堪担三公之任。贾充既死，晋帝于是有意征张华还朝，付以相位。冯紞密知其事，暗生忌妒，遂趁入侍之机，与晋帝从容论魏晋旧事：&ldo;臣窃以为，钟会之衅，颇由太祖。&rdo;晋帝变色道：&ldo;冯少胄，此何言邪？&rdo;冯紞免冠谢道：&ldo;臣愚蠢妄言，罪该万死，但惩前毖后，不敢不直陈所见。&rdo;晋帝道：&ldo;何以言之？&rdo;冯紞道：&ldo;臣以为，善御者必识六辔盈缩之势，善政者必审官方控带之宜，故仲由以兼人被抑，冉求以退弱被进，汉高八王以宠过夷灭，光武诸将由抑损克终。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异，盖抑扬与夺使之然耳。钟会才见有限，而太祖夸奖太过，嘉其谋猷，盛其名器，居以重势，委以大兵，故使钟会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辀张跋扈，遂构凶逆。向使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权势，纳之以轨则，则钟会乱心无由而生，乱事无由而成矣。&rdo;晋帝乃转怒为喜道：&ldo;诚如卿言。&rdo;

冯紞见晋帝齐颜，稽首又道：&ldo;陛下既已俯采臣言，当思坚冰之渐，勿使如钟会之徒复致倾覆。&rdo;晋帝道：&ldo;当今岂尚有如钟会者乎？&rdo;冯紞道：&ldo;东方朔有言&lso;谈何容易&rso;，《易》曰&lso;臣不密则失身&rso;。&rdo;晋帝乃屏退左右道：&ldo;卿极言之。&rdo;冯紞遂道：&ldo;陛下谋谟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海内莫不闻知，据方镇总戎马之任者，皆在陛下圣虑矣。&rdo;晋帝默然，因此不以张华为相，而征为太常。

却说齐王司马攸虽已故去多时，而朝野对太子的私议仍不断绝，皆道太子昏愚，不堪为嗣。尚书令卫瓘忧心国事，每欲陈奏而不敢发。一日，晋帝在凌云台大宴群臣，卫瓘于是假装酒醉，来御前奏道：&ldo;臣，臣，有事启奏。&rdo;晋帝道：&ldo;卿有何事奏来？&rdo;卫瓘欲言又止，半晌，以手指御座而叹道：&ldo;此……座可惜！&rdo;晋帝已知其意，以言止之道：&ldo;公真大醉邪？&rdo;卫瓘于是不敢再言。宴罢，晋帝细想卫瓘之言，也不能不为身后之事忧虑，遂想一法：一面设下宴会，悉召东宫大小官属赴宴；一面将几卷尚书疑案交付太子裁决，以测试太子。

可怜这太子真是个傻太子，如何裁决得出？东宫官属又都不在，可把太子妃贾南风急了个团团转，临了，急令心腹侍从将公文带出宫外，找了一位老儒代答。那老儒论古证今，须臾答就。侍从带回宫来，贾南风即使太子照本抄录。给使张泓一旁阻道：&ldo;太子不学，圣上所知，而答诏多引古义，必令圣上起疑，一旦追查下来，太子必遭贬损矣。&rdo;贾南风急道：&ldo;若此，奈何？&rdo;张泓道：&ldo;不如直截了当，就以平常白话答诏，陛下必不疑。&rdo;贾南风大喜，便请张泓作答，许道：&ldo;他日富贵，当与卿共之。&rdo;张泓于是即以白话草拟答卷，再使太子照本抄录，然后便交内使去向晋帝复命。

时晋帝尚在宴中，接看答卷，见其批语虽然鄙俚俗白，倒也还通顺在理，心下大喜。自此，再不虑身后之事，每日只顾乘了羊车，转悠后宫，纵情声色。到了太康十年冬，终于再次虚脱，精神恍惚，百医无效，日渐沉重。

晋帝自知大限将至，遂谋身后之事：以叔父汝南王司马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都督豫州诸军事，出镇许昌；以太子同母弟司马柬为秦王、都督关中诸军事；皇子司马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皇子司马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又立诸子司马乂为长沙王，司马颖为成都王，司马晏为吴王，司马演为代王，司马遐为清河王，司马炽为豫章王，各镇要害。时闻望气者说，广陵有天子气，特以太子之子、皇孙司马遹为广陵王。越年改元太熙。

却说皇孙司马遹，乃太子与晋帝才人谢玖所生。原来，太子司马衷大婚之前，晋帝恐其年少不懂帷房之事，特将才人谢玖调往东宫侍寝，后因与太子妃贾南风难以相处，遂又回到晋帝身边，不想却已怀上了太子的身孕，十月胎满，产下一子。晋帝于是为他取名为遹，字熙祖，小字白沙。这司马遹自幼聪慧，甚得晋帝钟爱，时常带在身边。一夜，宫中忽报失火，晋帝欲登楼观望。司马遹时年五岁，却将晋帝牵入暗中道：&ldo;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宜令火光照见人君。&rdo;晋帝由是奇之。司马遹又曾随晋帝观猪牢，向晋帝道：&ldo;猪已长肥，何不杀以享士，而使空费五谷？&rdo;晋帝越发奇之，与群臣道：&ldo;此儿颇似宣帝，当兴我家。&rdo;因此以司马遹之故，虽知司马衷昏愚，终究不废。当时太子司马衷尚不知有此子。一日，司马衷来西宫觐见父皇，恰遇司马遹，还以为是弟弟，晋帝笑道：&ldo;是汝儿也。&rdo;遂将谢才人之事相告。司马衷大喜，便将司马遹及谢才人都领回东宫居住。

不料贾南风妒性大发，使谢玖静处别宫，不令她母子相见，仿佛与禁锢相似。又令宫婢盯防东宫嫔妾，不得与太子亲近。一日，忽见有一郑氏嫔妾腹部隆起，贾南风大怒，随手抄起一把长戟掷去。郑氏当即扑地，流产而死。又迁怒宫婢盯防不严，持刀手杀数人。晋帝闻报大怒，命将贾南风废锢金墉城。皇后杨芷却为求情道：&ldo;妒是妇人常性，太子妃现还年少，待长成以后，自当知改。&rdo;荀勖、冯紞等也劝道：&ldo;贾公闾有大功于社稷，犹当数世宥之，太子妃亲是其女，岂可遽忘其先德邪？愿陛下三思。&rdo;贾南风由是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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