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诸味俱有,惟无川芎,常价一百斤价银六十七两。其次则甘草,每百斤二十金(银二十两)以为常。
你看,如此巨大的一个市场,如此巨大的利润,对商人的诱惑力之大可想而知,要想禁是禁不住的。
王直在沿海活动的最后目的,是&ldo;要挟官府,开港通市&rdo;。这八个字的含义十分清楚,要求政府放弃不合时宜的海禁政策,使海上走私贸易合法化。在当时的形势下,这个要求是合理的。随着葡萄牙商人、西班牙商人的东来,已经把中国卷入&ldo;全球化&rdo;贸易的漩涡之中,海禁政策与此格格不入,朝贡贸易又难以适应日益发展的海外贸易的增长速度。王直虽然带有谋求私利的动机,但是他对于国际贸易形势的判断比那些保守的官僚更胜一筹。
王直在接受朝廷招抚后所写的《自明疏》是一篇有价值的史料。他首先说明:&ldo;窃臣(王)直觅利商海,卖货浙(江)、福(建),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党贼侵扰事,情,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罹籍没家产,臣心实有不甘。&rdo;接着他向朝廷报告日本的情况;&ldo;日本虽统于一君,近来君弱臣强,不过徒存名号而已。其国尚有六十六国,互相雄长。&rdo;而且他们也在搞海禁,&ldo;夷船&rdo;(外国商船)已经很少来了。最后他向皇帝恳请:&ldo;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长涂等港,仍如广中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rdo;也就是说,把广东允许开放通商口岸,设立海关收取关税的做法,推广到浙江沿海,并且恢复日本的朝贡贸易关系,那么,东南沿海的所谓&ldo;倭患&rdo;就可以得到解决。
王直的建议无疑是有价值的,但是政府方面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答应&ldo;姑容互市&rdo;,要他&ldo;悔罪自赎&rdo;,当他几次协助官军擒拿海盗后,政府方面却背信食言,派参将俞大猷、汤克宽统兵前往烈港袭击王直。王直从此怨恨政府之失信,且藐视官军之无能,决计报复,摆出一副与朝廷势不两立的架势,僭号称王。他身穿绯袍,腰佩玉带:随从为他打着金顶五檐黄伞,手下头目都用大帽袍带、银顶银伞;五十名侍卫都用金甲银盔、出鞘明刀,在定海操江亭称&ldo;净海王&rdo;。以后又建造巨舰,长约一百二十步,可容纳二千人,甲板上可以驰马往来。以后又到日本萨摩洲的松浦津, 自称&ldo;徽王&rdo;;不时派兵前往沿海骚扰劫掠,成为沿海数省的心腹大患。
地方官知道这是他们自己&ldo;以贼攻贼&rdo;策略招来的大祸,但不敢实事求是上报,竟然谎称&ldo;倭寇&rdo;来犯,蒙骗朝廷,以便推卸自己的职责。而王直为了日后能够推脱责任,每次骚扰劫掠沿海地方之后,就放出风声:这是&ldo;岛夷&rdo;(倭寇)所为。于是上下掩饰,祸乱愈演愈烈,真相愈来愈混乱。
到了真相‐‐所谓&ldo;倭寇&rdo;其实是王直所部‐‐逐渐明朗后,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张经为总督,率领四方精兵协力进剿。但是,官军毫无士气,一触即溃,朝野上下一筹莫展,不得不乞求招抚,宣布:如有能擒斩首恶王直者,授予世袭指挥佥事:如王直等悔罪率众来降,亦授予世袭指挥佥事。有的官员表示坚决反对,以为这种&ldo;以赏劝恶&rdo;的办法不能解决问题,去了一个王直,会产生另外的&ldo;王直&rdo;。后来改为一面围剿,一面宣布愿意投降的胁从者可以不杀,但首恶不赦。议来议去,议而不决,&ldo;剿&rdo;与&ldo;抚&rdo;两方面都没有起色。
嘉靖三十四年权奸严嵩的亲信、工部侍郎赵文华以奉命祭海神的名义前往江南视察&ldo;贼情&rdo;,精通权术的浙江巡按胡宗宪与他勾结,排斥和赵文华有矛盾的总督张经、浙江巡抚李天宠,由胡宗宪出任浙江巡抚。这种权力的改组,并没有改变形势,官军依然屡战屡败。赵文华与胡宗宪恐怕遭来政治麻烦,秘密议定招抚王直。于是派遣辩士蒋洲、陈可愿,以及先前与王直友善者多人,出海招抚王直。与此同时胡宗宪大搞心理战术,派人把关入金华监狱的王直母亲、妻子接来杭州,好生款待。过了几天后,要王直母亲写信劝王直归降,信中写道:朝廷愿意宽宥你的前罪,愿意放宽海禁,允许日本互市,今派遣蒋洲等人带信前来说明。
嘉靖三十四年八月,招降的一行人等从定海出发,十一月抵达日本五岛,与王直会晤。蒋洲等向他表示胡宗宪的慰劳之意,并说胡宗宪是你的同乡,推心置腹,任人不疑,愿意宽宥前罪,保全骨肉,而且允许通市谋利。次年四月,王直派他的养子毛海峰护送招降队伍归国,试探虚实;而把蒋洲留下,作为人质。胡宗宪为了考察毛海峰的归顺诚意,要毛海峰率部攻打徐海。毛海峰害怕万一两败俱伤,将进退失据,借口此事必须其父王直亲自决定,前往日本,把情况报告王直。王直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便率领他的部下千余人返回浙江沿海的岑港,表示愿意投降,以求得通商的权利。
胡宗宪以为时不可失,机不再来,特地安排了场面壮大、声势煊赫的受降典礼。在王直受抚以后,继续对他恩宠有加。对于这种做法,反对者议论纷纷,扬言胡宗宪接受王直的巨额贿赂。此时,赵文华得罪罢官,胡宗宪失去内援,态度立即变化。他在奏疏中表态:王直等是海氛祸首,罪在不赦,今自来送死,请庙堂处分,臣当督率兵将歼灭其余党。王直被关入监狱后,他的部下知道当局已经变卦,据守岑港与官军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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