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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ldo;是的，每夜都是那么恍惚，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心绪好的时候淡些，心绪不好的时候浓些而已。&rdo;我微蹙眉头，淡淡说道，执过红笺的手，轻轻叹息：&ldo;这么些个夜晚，把你和秋樨都给累坏了，陪着我，没有安稳地好好睡过。&rdo;

正在整理寝殿的秋樨走过来，轻轻说道：&ldo;奴婢不累，只是娘娘总是这样夜不能安寝，奴婢心里着急。以前用过的法子都不管用，虽然比来的时候要安静些，可是夜里你从未安稳地睡过。&rdo;

&ldo;心魔，他们都说这是心魔，我始终无法明白，究竟是何心魔。我从来不贪慕紫金城的华贵，不留恋月央宫的安稳，我将这里，只当作一个可以栖身之所，若是有一天，我能离开，我不会带着丝毫的眷恋。可是为何，还会有心魔？难道前生与这里有关？&rdo;我喃喃说道，我知道这些话，秋樨和红笺未必会明白，看似问她们，我也在问自己，究竟是为何？我知道这答案只有楚玉能给我，可是我不想问他，他曾经有过想要告诉我，我拒绝了。我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够坚强，许多的事，我宁愿不知道。

秋樨宽慰道：&ldo;娘娘，不要想太多，胡妈妈说过，你要多出去走走，到上林苑去，看看风景，心情一好，梦也就少了。&rdo;

红笺赞同道：&ldo;是的，我也是这么想，整日闷在屋子里，怎么能好呢。&rdo;她用手指着窗外：&ldo;你看，阳光多好，杏花正艳，我们去紫藤轩，去荡秋千，好不好？&rdo;红笺不提，我几乎忘了还有个紫藤轩，那个我与淳祯初次邂逅的地方，在上林苑最幽静处。紫藤秋千架，是小行子为我扎的，这样的季节，是适合荡秋千的，我的眼前，那满树的杏花，在风中拂落。

我饶有兴致地说道：&ldo;好，现在我们就去紫藤轩，我想荡秋千。&rdo;

秋樨为我披上一袭白色的风衣，我带上她和红笺，小行子和小源子往上林苑的紫藤轩走去。出了月央宫，才知道已是百芳竞举，万蝶起舞，这么浓郁的春色，断然不能辜负。

走过长长的御街，穿过楼台水榭，柔媚的春风扑面而来。过柳畔桥头，苍石水袂，闲看飞鸟逐云，淡将落花谈品。

紫藤轩在上林苑最清幽处，那一次偶然的寻访，让我至今难忘。穿花影，过石桥，见池中浮萍数点，已有嫩绿的荷叶浮出水面，想到再过一季，这里应该是荷花盈盈，碧波清荡了。

满树满树的杏花极尽热烈地绽放，风拂过，斑斑点点，纷洒红尘，紫藤的秋千架临在杏花树下，随风飘荡，人还不曾坐上去，却已经醉了。

我站在杏花树下，抚摸着紫藤，那上面淡紫色的小花，将藤蔓缠绕，杜若，紫藤，这名字都让我欢喜。

坐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轻了，红笺轻轻地在我身后推荡我，我抬头看着湛蓝无尘的天空，感受着清风的柔软。

我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翩跹，听得见环佩叮当的声响，我荡漾着，一浪高过一浪，我感觉自己又如那只蝶，翩然起飞的蝶，我甚至在想，这样纵身一跃，是否可以穿越到前世。我调皮地用脚踢着杏枝，那绣花的小鞋离杏枝越来越近，我欢喜地唤道：&ldo;红笺，再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我就可以沾到杏花了。&rdo;我希望那杏花是被我催落，而不是风吹落的。

一浪高过一浪，看着纷落的杏花，看着飘摇的杨柳，我感觉到有些眩晕，呼吸也有些疼痛。这时候，只听见悠扬的笛音从林苑深处传来，瞬间，所有的风景都为之生动。

我的心一阵惊颤，双手有些软，差点儿要握不住藤蔓。

&ldo;小姐，当心。&rdo;红笺急唤道。

我回过神，握紧藤蔓，这荡漾的秋千迎风而摆，红笺已经不推动我，可是那惯性还是让我止不下来。我感觉头越来越晕，低低唤道：&ldo;你们快帮我止住，这架子……&rdo;

小行子，小源子他们忙上前来，紧紧地将藤蔓握住，红笺搀扶着我的身子，我缓缓地下来，眩晕，秋樨和红笺扶着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ldo;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rdo;红笺关切地看着我，轻轻地拂过我散在额头的细发，别好我发髻上倾斜的玉簪和白芙蓉。

我虚弱地微笑：&ldo;没事，只是荡得急了，有些眩晕。&rdo;笛声依旧，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沁凉。其实让我凉的不是这笛声，也不是那个玉笛王爷，而是那短暂的悸动。迎风荡漾时的短暂悸动，那惊心的笛韵，吹彻了人生的颤抖。

笛声渐行渐近，我知道，他正在走向我，我只立在那儿不动，不是等待，什么都不是。

穿过花树柳影，他横吹玉笛，玉树临风般地立在我面前，华贵的白衣，那么俊朗不凡，那么翩然无尘。在他的身上，总能找到几分卓然远逸的感觉，因为他喜欢寄情于山水，而淳翌，少了这样的闲逸。

他停止吹笛，手握笛垂下，微笑地看着我：&ldo;姑娘，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rdo;他一声姑娘的叫唤，令我想起了与他初次邂逅的情景，那时我误以为他是淳翌，那么相似的人儿，相似得连呼吸都一样。

我微微施礼：&ldo;见过王爷。&rdo;

他搀扶着我的手：&ldo;不必多礼。&rdo;

我将手取回来，低头，也不看他，只能恍惚地看到他白衣在风中飘逸。

秋樨、红笺还有小行子和小源子都退下，杏花树下，只有我和淳祯，风过，落花离枝，纷洒尘泥。

&ldo;你脸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么？&rdo;淳祯看着我，轻轻问道。

&ldo;没，没有，挺好的，可能是刚才秋千荡得有点儿急，头有些眩晕。&rdo;我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不想把自己的累告诉他人。

他指着一旁的亭子，说道：&ldo;要不，我们到亭中坐坐？&rdo;第二次的邂逅，我曾与他在亭中小坐，浅酌对话，如今想来，一切都那么遥远，遥远得如同隔世。

循径而上，坐于亭中，可观园中佳景。

&ldo;最近可还好？仿佛过了一个冬天，就不再见过你了。&rdo;淳祯看着我，眼眸温柔，清澈如水。

我微微点头：&ldo;是的，很久了，再见时，恍若隔世。&rdo;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好不好，仿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转眉问向他：&ldo;王爷呢，可还好？&rdo;

&ldo;小王一直都是如此，寄情于山水风月，逍遥度岁。&rdo;淳祯轻浅地笑着，很淡。淡得似乎忘记了，他内心深处，对我还有一份情感。我从他的眼神中，分明能感觉到，他还会想我，还记着我。

我禁不住说道：&ldo;王爷，今日的邂逅，难道又是巧合么？&rdo;我想起与他几度雪夜在桥边邂逅，紫藤轩又是我们春日邂逅的地方，难道就有这么多的巧合？我不信。

淳祯微笑地看着我：&ldo;这重要么？重要的是我见着了你，终于见着了你。&rdo;

&ldo;你在等我？&rdo;我抬眉看他，直白地说道。

淳祯亦不回避，坦然道：&ldo;是，我在等你，第一缕春风吹拂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会来这儿，我每次来，都在杏花树下，看着空荡的秋千在风中摇摆。我能想象你坐在上面，翩然如蝶的美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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