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ldo;今夜沈羽摆的猜谜摊子，也是你事先布下的？&rdo;

月色仍驻留在于闲止眼底，但唇边的那抹笑意消失了。

他移目看我：&ldo;你这么想？&rdo;

其实我知道，胸怀大略如远南的世子大人，心思都周转于天下山河之间，如何会为了一点儿女情长就摆个谜面摊子来博我一瞬欢心？不过是沈羽起了兴致，管了闲事，于闲止便遂了他的雅兴。

但我就是要这么问，我真是烦透了他这一身百算千虑未卜先知的本事，宁肯他做尽做绝，连&ldo;情&rdo;之一字也步步为营。

我又说：&ldo;今夜在桃花阁中，如果我没有将林含烟带在身边，如果你晚来一步，叫李贤与平西王府得逞，我们的婚约，会不会就此作废？&rdo;

&ldo;阿碧，&rdo;于闲止眼底的月色也淡了，&ldo;你是存心说这些话来气我？&rdo;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ldo;有本王在，没有如果。

&rdo;

他真是生的一副好模样，置身于月下微雪，桃花枯枝的萧条中，亦能自成一副雅然生意的画。

我说：&ldo;世子大人高处不胜寒，平生自然没有&lso;如果&rso;，可昌平这二十余年来，身边处处皆是&lso;如果&rso;，好在平生站得不高，又经得起摔打，至今苟活了一条命。

但经今夜一事，实在胆寒，倘大皇兄赐了婚，日后叫昌平与世子大人站在同高处，跌下来岂不是粉身碎骨？&rdo;

我顿了一下，缓缓地道：&ldo;心有远山，只是望而生畏，便不登攀了。

&rdo;

于闲止神色未动，淡漠异常。

可仔细望去，却能辨出他眼中月色早已化霜。

我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再周旋下去必败无疑，唯一得胜的方法，见好就收。

我施了个礼，说：&ldo;天有些凉，来人，替本公主送送世子大人。

&rdo;说着，折转回桃花阁。

阁内，林含烟已恢复了些许神志，一名宫女打起帘，扶她坐起，要喂她吃些安神的汤药。

她一见我，眼泪又淌了下来，一手扶住被衾遮在胸前，跌跌撞撞地要下地来与我磕头，说：&ldo;若不是公主殿下相救及时，奴婢只怕、只怕是……&rdo;

她不知她今夜实是替我挡了一劫，竟要反过来谢我。

我心中愧疚，却知事已至此，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命人将她扶到榻上卧好，问：&ldo;先前你说令尊在朝中当差，他是哪个衙门的，叫什么名字？&rdo;

林含烟目色一慌，连忙道：&ldo;令尊不敢，奴婢的父亲是礼部下的一名录事，官微人轻，公主千金之尊，父亲的名讳入不了公主的耳。

&rdo;

我点头，又问：&ldo;你在这宫里，还住得惯么？可曾想家了？&rdo;

林含烟看了我一眼，答：&ldo;进宫伺候公主与皇上，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不敢想家。

&rdo;但一提到&ldo;家&rdo;字，喉间哽咽，眼泪也淌得更厉害了。

我道：&ldo;那本公主允你出宫好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