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辅政王爷与一个民女,地位差距悬殊,宛如天堑,实在无法平等地互惠。
反过来想,殿下希望她说什么呢?
女孩低头不语,神情沉凝,在夜风里亭亭玉立。
落在江寻澈眼中,就无端生出几分疏离。
就像一池荷叶正中央的那朵清莲,生于污泥而不染凡尘,礼貌大方地盛开,无形吸引着人前去观赏,但它又离岸边很远,难以接近,更不可能让人拿在手中玩弄。
沉默越来越长,痛感一点一点渗出来,丝丝缕缕,逐渐裹卷了他的整个心脏。
嗓子发紧,好似有千万句话同时堵在喉间,反倒弄得半句都无法出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栖禾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垂,不肯映出他的倒影。
是不愿意再看他了吗。
秦王知道现在两人的境况有多怪异,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肌肉僵硬绷紧,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难以从她面前抽身。
好在南风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才猛地住了脚,朝这边探头探脑,面上露出些急切。
于是王爷轻轻咳了一声:“过来。有什么事?”
“殿下,苏承睿突然吐血不止,恐怕、恐怕是之前被柳家人伤到了脏器,而且不止一处。”
“我已经叫苏夫人去看了,这边还有苏姑娘”
柳家豢养的那群打手都是实实在在的地痞流氓,打人不分轻重,还很懂“杀人不见血”那一套。
叫家人,而不叫医生,说明情况几乎已经无可挽回,只剩临终告别。
苏栖禾瞳孔颤抖,猛地深吸一口气。
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她匆匆对秦王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朝着南风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因了某些难以深究的紧张和急切,江寻澈出发的时候,完全没有等全套的王府车马备齐,而是轻车简从,只求尽快抵达。
就算加上刑部跟随而来的人员,也只有王爷寻常出行礼节的一半。
可就算是规模锐减之后,这些人依旧能把苏家的小屋子彻底淹没。
骆灵有条不紊地忙着给大家倒水,阿萍恪守待客礼仪,也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所以当苏承睿突发状况的时候,南风他们就近把他安置在阿萍的病床上。
他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来,喷在前襟上,还夹杂着不明的碎块。
随行的府医在试图止血,急得满头大汗,可仍旧是徒劳。
骆家的小医女端着水壶过来看过一眼,然后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对旁人做了个“没救了”的无声口型。
阿萍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丈夫的痛苦模样,表情还很平静,也没哭,只是双腿一软,不得不坐在了他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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