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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这日，帅承瀛来到这里，见天色已经不早，前面又是山峦起伏，没有客栈，便只好住下了。

翌日清晨，待他用过早饭，准备启程赶路时，忽见门外有一个拾柴的樵夫，背着一肩山柴，满脸流着热汗迎面走了来。

对于前面的道路，帅承瀛并不清楚，随即上前施礼，问道：&ldo;请问老者，前面路途可谓平坦？&rdo;

这个樵夫，不是一般人，乃是个落第的秀才，颇知诗书。他听了问话后，举目一望，见是个赶考的举子，便顺口答了一句：&ldo;身后无石地。&rdo;

帅承瀛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老者出的一联。联中的&ldo;石地&rdo;，是双关语，是&ldo;拾第&rdo;的谐音。意思是说，由此再往前走，也就是我的身后，便是北京地界，乃天子脚下，人才荟萃，进京科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帅承瀛想了想，又望望老者汗流满面，便出口答道：&ldo;眼前有汗淋。&rdo;

帅承瀛的这个答联中的&ldo;汗淋&rdo;，乃&ldo;翰林&rdo;的谐音，也是个双关语，正好与上联的&ldo;石地&rdo;相对。

老者听了后，心中很是高兴。他想，自己苦读诗书一辈子了，亦未能考取个功名；今日见到帅承瀛又是这样聪颖敏慧，便执意邀帅承瀛到家小坐。帅承瀛更是个好结交的人，便随老者前去。

偏巧，离秃老婆店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河上有一条船。那是条漏船，上面已经积了水，一船夫正在用撮子往外淘水。

老者见状，便顺口吟道：&ldo;锅漏漏干，船漏漏满。&rdo;

帅承瀛听了，当即答道：&ldo;灯吹吹灭，火吹吹燃。&rdo;

没想，那个摆渡的船夫也是个落第秀才。他听了帅承瀛的答联来得如此敏快，便也非常高兴，随即接联道：&ldo;锅漏漏干，船漏漏满，满还掏。&rdo;

帅承瀛一听，乐了。没想今日竟这样巧合，兴致大发，当即答道：&ldo;灯吹吹灭，火吹吹燃，燃仍吹。&rdo;

船夫更是开心，紧接着答道：&ldo;锅漏漏干，船漏漏满，满还掏，掏净可载客。&rdo;

帅承瀛哪里肯示弱，当即接上：&ldo;灯吹吹灭，火吹吹燃，燃更吹，吹旺好宴宾。&rdo;那樵夫与船夫相识，他听了帅承瀛的答联后，说道：&ldo;仁兄，没有别的，只因你的灶火正旺，还是置酒款待这位去京科考的学兄吧。&rdo;船夫好客，早有此意。当下，在船房子置上薄酒素菜，给帅承瀛饯行。酒席间，那船夫借着酒意，说道：&ldo;我并不是要甘心落于布衣，也总是想在科场上再试一试，以显身手。怎奈，当今的考场太黑暗，营私舞弊之事甚多。如果朝廷没人，有几个能考得上！&rdo;

接着，他讲起一件事来。

山东潍坊有一于氏，其家科甲发家，仅在康熙朝，获取进士功名者，就有七人之多。为何能够取胜？原来，他家在应付科场考试上，有一套办法。

他家朝中有人，买通了主考官，在卷面上订下了暗号。他们的暗号是：见干勾&ldo;干&rdo;，便是于氏。这个暗号，就是&ldo;于&rdo;字不挑勾，写成&ldo;干&rdo;字。果然灵验，主考所点中的进士都是干勾&ldo;于&rdo;。

酒席间，那樵夫借着醉意，说道：&ldo;仁兄所说极是，像我等老朽，平生已下科场二十余次了，结果竟未有一次获中，皆名落孙山。我本是想要再登科场试试，但一转念，又有何望，只好作罢。科场上的怪事，真是咱们平白人所想象不到的呵。&rdo;

接着，他也讲起一件事来。

他说，当今的科场舞弊，越来越高明了。直接在卷面上就可以表露出来，即便是被他人发现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巧妙绝伦了。

他说，就拿卷面表露的方法来说，就有好多种。其中有这样几个方法。有的可与主考官通融，订下这样暗号：如在卷子的首句话中，连用四个&ldo;一&rdo;字，像&ldo;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有情&rdo;，或者在卷子的第二句话中，连用四个&ldo;子&rdo;字，像&ldo;子贡子路对孔子曰：&lso;孔夫子何以谓之夫也？&rso;&rdo;这个来源于《论语》中的话，有谁能想到这里还纳有如此污秽！

他还说，就拿送礼通关节的方法，也越来越巧妙了。

有人竟然以请教诗作为名，向主考赠送字稿，以使主考识其字体。在打点主考上，更是有以点点、圈圈者，表示所送礼物的品级。如有人在诗句旁边&ldo;点点&rdo;，说明事成他将以铜钱相赠；有人在诗句旁边&ldo;圈圈&rdo;者，其中圈墨圈者，表示事成将以白银相赠，其中圈朱圈者，表明事成将以黄金相赠。而且，所赠之铜钱、白银、黄金，还以&ldo;圈&rdo;、&ldo;点&rdo;的多少来表示数量。有点一点或圈一圈者，表示数目为一百，有点二点或圈二圈者，表示数目为二百。凡此种种。

帅承瀛听了，大骇，说道：&ldo;雍正年，翰林院掌院学士喻鸿图，出任四川乡试主考时，仅因他的爱妾为贪恋钱财，偷出他的试题予以出卖，结果喻鸿图竟被处以腰斩。他被腰斩后，并未有当即死去，头脑尚清晰，于是他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一连写下七个&lso;悔&rso;字。这事说来，也是够凄惨的了。然而，当今还有人敢这样做！&rdo;

那樵夫道：&ldo;何止是敢！简直是有些明目张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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