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承瀛来到龙泉寺后,拜见了元空法师,便住进西阁。
这夜,月朗星稀,高天明净,只有松涛作响,遂愈显得山谷万籁俱静。
帅承瀛一时睡不下,便走出屋,站在院内乘凉观景。这时,只听得从讲经堂里飘来元空法师讲经的声音……
帅承瀛听了,觉得这是佛家在讲道说法,与自己无关,遂返回屋去。正待他有些昏昏欲睡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急忙迎了出去。一看,见是元空法师。于是,便引他进了屋来,随即二人叙起话来。
元空道:&ldo;此来有何感受?&rdo;
帅承瀛道:&ldo;我只是想让法师早日给我上课,以开愚顽。&rdo;
元空听了,笑道:&ldo;你的第一课,我已经给你上过了。&rdo;
帅承瀛有些不觉,说道:&ldo;上过了?哪里?&rdo;
元空道:&ldo;你方才不是站在外面听我讲经了吗?我已看你站在月下了。&rdo;
帅承瀛道:&ldo;不过,那是佛家之经典,与我这个学子有何干?&rdo;
元空道:&ldo;同出一理也。我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lso;要从动中识静,从静中悟性&rso;&rdo;。其实,潜心学界,用心求知,也是佛心也。&rdo;
帅承瀛并未全懂他的话,想再听下去。哪想,元空却讲起雷池山的景致来。他讲过了雷池山,又讲龙泉寺。他说道:&ldo;这龙泉寺,是你家前人曾读过书发迹的地方。你知道它有多少景观?&rdo;
帅承瀛有些目瞪口呆,没有能回上话。
元空也没有等他回话,继续说道:&ldo;龙泉寺有十六个景观,其为:松门塔影、讲台松风、瓶峰晨翠、螺峰夜月、吐符应生、龟石朝日、蟠石龙松、象山晴雪、狮口钟声、石门弥勒、龙泉演梵、石径梨花、悟公塔院、西阁客灯、鼓亭落日、万松主照。其实,也不止这十六景,你看那雷池山山脉,重峦叠障,起伏连绵,再配以那无尽松涛,茫茫林蔼,森森花草,兼流泉汩汩,鸟语声声,寺钟悠远,岂不形成一个巨大、浩瀚、波澜壮阔的鼓乐海洋!即便你静下来,其声则起矣;待你动起来,其声则静下哉。动潜于静中,静生于动里,这不正是我今天之所述吗!&rdo;
帅承瀛听了这才有所悟,深感元空所谈哲理之深邃。但是,他并未插话。
元空接着说道:&ldo;你读书求识,亦同一理。在你诚心静下来求读时,即使外面有万顷松涛涌来,你也会不觉其声;待你松弛志向,闯浪于繁华世事时,纵然外面已是万籁俱静,你也会意马心猿。这也当是你所以要到雷池山来求读的根本原因了。&rdo;
随即,帅承瀛兴奋起来,说道:&ldo;这皆在于悟性啊。&rdo;
元空说道:&ldo;正是此理。你能悟出这话,就说明你已经有悟性了。&rdo;
随即,元空给帅承瀛规定下三条学习范例,即:
第一条例:钟一鸣也;
第二条例:钟一鸣也;
第三条例:钟一鸣也。
帅承瀛仍有不懂,便盯盯地望着元空。
元空道:&ldo;钟鸣,乃学业之督促也。鸣一,能背诵文章三篇者,可中拔贡;鸣一,能背诵文章五篇者,可中举人;鸣一,能背诵文章十篇者,可中进士。汝当以此勉之。&rdo;
从此,帅承瀛读书益勤,足不出户,唯听钟声悠悠。
但是,他毕竟还是个青春少年,不免有些稚气。有时,外面小沙弥看他读书太累,也来找他。每当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出去游戏一番,以歇神思。元空见了,当然也不反对,甚至还有意引导他轻松一下。
这年冬天里一天,雷池山落了场大雪。
龙泉寺的小沙弥们,把雪打扫完,便邀帅承瀛来堆雪人玩。堆的是个南海观世音菩萨。
偏巧,元空站在一边,便对帅承瀛和小沙弥们说道:&ldo;我就此出一联,你们能否答上?&rdo;说着,他出了上联,道:&ldo;雪积观音,日出化身归南海。&rdo;
这联的意思是:观音是雪堆的,太阳一照,它便溶化了,以为是回到了南海。
众小沙弥,虽然也与法师元空学习到不少知识,但是毕竟有限,想了半天没有答上,只好摇头。
元空看看帅承瀛,意思让他来答。
帅承瀛明白,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那云朵有各种各样形状,有的竟像罗汉,而且越看越像,越想越像。于是,他稍一思索,出口答道:&ldo;云堆罗汉,风吹漫步到西天。&rdo;
元空见小沙弥扫雪,虽然天冷,脸蛋却现出红晕,于是说道:&ldo;雪叶似茶,泡红小童面颊两片。&rdo;
帅承瀛回身一看,见元空法师站在霜地,胸前飘着三髯白须,于是答道:&ldo;霜花如梅,映白长老胡须三髯。&rdo;
元空见没有难住帅承瀛,便动了心思。正这时,寺院里传来了和尚的击磬声。于是,他灵机一动,说道:&ldo;松声柏声钟磬声,声声自在。&rdo;
帅承瀛看了一下龙泉寺周围的山光水色,又想到佛家的信仰,遂答道:&ldo;山色水色烟霞色,皆空。&rdo;
小沙弥一听,都欢呼起来。其中一位,对元空法师说道:&ldo;师父,帅承瀛有如此才华,何不让他为龙泉寺题写些楹联,也好壮壮寺名。&rdo;
元空亦有此意,遂备案,铺纸,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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