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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帅承瀛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地变得沉稳起来。他常将戏闹笑耍的事隐于心中，而把苦读勤工之业形于表外。他的书房几乎是夜夜秉烛，朝朝闻鸡，写诵记答，日日不闲。当然其学业迅进，知识猛长，日新月异，确不一般了。

一年，他的在直隶深州任学政的生父帅上敬，回家省亲。见他学习努力，刻苦上进，心里也非常高兴。但是，对于帅承瀛的学习状况究竟怎样，心里并非有底。他虽然会过帅承瀛的塾师瞿学富，又见过好友、药铺掌柜纳兰先生，又听过乡里名士及邻里熟人的奉承，他还是要亲自地试一试，考察一下帅承瀛的成色到底是怎样。他清楚地知道，学习到了这步，是最关键的时候，决不能马虎大意，放任自流。不愧他是个学政，对于教学训子，是有着一套基本功力的，也算作是慧眼独具吧。他没有作声，而是悄悄地翻检起帅承瀛书房的读本来，准备在这上面查点出纰漏，以断优劣，也好及时指点。他也知道，家乡寻阳距深州甚远，回来一趟很不易，应抓紧这个时机。帅承瀛也明白生父的意图，便也没有介意，任凭他检点去是了。

在鄂东寻阳这个地方，有一句农谚，叫做&ldo;六月六，看谷秀&rdo;。意思是说，每年农历到了六月初六日这天，田里的谷苗都要秀穗了。还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这天还要到谷田里去祭祀虫王爷。祭祀的方法，是供以黄米黏粽子，再上以香。那种黏粽子，系用苇叶包裹的，黄米面里加小豆馅，做成圆锥形，很像一个罗旋子，因此，人们又叫它&ldo;苇叶地老鼠&rdo;。送供奉的苇叶罗佗子，一般都是三、六、九个，上香也是三、六、九株，以应吉数。给虫王爷送黏粽子上供和敬香，主要是让它收回它的马，以祈祷丰年，大有北京天坛皇帝每年祈年的意思。虫王爷的&ldo;马&rdo;，即是虫子。不让田里有虫灾，确保收成。

这天，帅承瀛没事，顺便到前厅里坐坐。

偏巧，他的二嫂赵彩凤在往篮子里盛装新蒸出来的苇叶粽子和香火，准备向田里送去。

赵彩凤过门后，承担了主持家务的事。

帅承瀛看了，想到二哥帅承瀚，今晨到寻阳城里去了。由家乡风水沟到寻阳城里，有三十几里路程，料他中午不会回来。于是，帅承瀛说道：&ldo;二嫂，这个活计，你准备派谁去？&rdo;

二嫂道：&ldo;三弟，不瞒你说，这个差使还真没找到人。你二哥，今早二更天就离家上路了，到现在还远没见影。大哥，忙于制做豆腐，离不开。现下，眼看着天要晌午了，时候快到了。三弟要是闲在些，就让三弟出去走走吧，也好散散心火，省得整天没日的躲在书房里闷得慌。三弟，你看怎样？&rdo;

帅承瀛在同族堂兄堂弟中排行为三，故他二嫂以三弟称之。

帅承瀛听了二嫂的话后，心里很高兴，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赵彩凤已收拾亭当，帅承瀛拾起篮子便走。

不料，赵彩凤却将他叫住，说道：&ldo;别忘了，这篮子里装的是六份，每份六个，要送六个地方。&rdo;

&ldo;好啦。&rdo;帅承瀛应声便走。

待帅承瀛回来时，天头有些过晌了。再加上走了六处谷田，跑了不少的道，着实脸上有些汗珠挂了下来。

赵彩凤看了，把他让到一条板凳上，又从公爹帅上敬那里打来一杯凉茶，叫他休息一下，然后再用膳。

待她前来给帅承瀛倒茶时，却嫣嫣一笑，顺口说道：&ldo;六月六日六弟六敬六粽六香。&rdo;

赵彩凤是大家闺秀，受过良好教育，识书达礼，更精通诗词歌赋，解词联句。不要说那些启蒙的读物都读过；就是《闺训千家文》、《女四书》、《女诫》、《女论语》等，也都读过。

同时，像那些五经四书等，也都一一悉读。

这会儿，帅承瀛听了二嫂赵彩凤的话后，知道这是一联，要他答对。赵彩凤虽然是个女流，但性格很开朗，常跟小叔帅承瀛开玩笑；帅承瀛也好与她说笑谈。帅承瀛听了二嫂的话后，想到二哥今早二更天就出门去寻阳城了。不用说，是要有一些缠绵之情的。于是，他顺口答道：&ldo;二更二点二嫂二楼二亲二兄。&rdo;

赵彩凤一听，有些脸红，便骂道：&ldo;坏小子，猴腮鼠目鹰嘴猪耳螳螂肚，瞧你娶房丑媳妇。&rdo;

帅承瀛听了，瞄了二嫂一眼，见二嫂瓜子脸，杏核眼，樱桃口，柳叶眉，杨柳腰，生得俊俏。于是，出口答道：&ldo;俏佳人，瓜面杏眼樱口叶眉杨柳腰，看汝配个怪丈夫。&rdo;

赵彩凤听了，紧跟一句：&ldo;平中见奇，鼻孔过大，书房里三弟常用指捅，越捅越痒，越痒越捅，痛痛痒痒。&rdo;

帅承瀛听了，随即一语：&ldo;美中不足，脚板太宽，被窝里二兄总驾扎量，愈量愈麻，愈麻愈量，凉凉麻麻。&rdo;

二嫂一听，有些受不住，便搜尽心思想挖苦帅承瀛。她用眼一看，见帅承瀛戴副玉镯，于是她出口道：&ldo;金玉镯，银玉镯，不知谁家盗玉的丫头给。&rdo;

帅承瀛一看，见二嫂胸前大襟扣襻上拴对香荷苞，于是他说了句：&ldo;红香荷，绿香荷，未晓何户偷香的小子拴。&rdo;

二嫂见帅承瀛上穿青衫，下着青裤，像水洗过一样；头上热汗浸着乌黑头发。于是，她挖苦道：&ldo;披青衣，梳水发，三弟顶上屁浇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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