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不吭声，只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余馥晃了两下也不敢用力甩，忽然情绪归到一处，她平静下来，抬起头深吸了口气，抱住老太太。

&ldo;是不是又怕我一走了之?&rdo;

老太太低低地啜泣了声，重重捶她一下。

余馥不觉得疼，只觉得哪里凹陷下去，刚好击中她的逆鳞。

老师患病很多年了，年初癌细胞开始扩散，医生说活不过今年年尾，所以她心里早有准备。

如果不是迫切想要在老师走之前做出点样子，她也不会荒唐到现在这个地步，更不可能回国。

不回来，也就不会触碰到伤心事。

老太太见她闷不吭声，和十年前赌气离开时一模一样，顿时红了眼，眼泪无声无息落下来。

&ldo;馥馥，是不是还恨着老三?你别怪他，他到底是你爸，也走了这么些年了，再大的仇怨都该消了。

&rdo;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拍她的背，&ldo;他和你妈那些都是大人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rdo;

&ldo;够了，您别说了!&rdo;

余馥一个冷然打断老太太，往后退几步直接出门。

忽然又停住。

老太太扶着玄关的鞋柜，几度欲言又止，尔后只是轻声喊她的名字：&ldo;馥馥。

&rdo;

&ldo;奶奶。

&rdo;

余馥旋即不忍，神色缓和道，&ldo;我答应您，我一定回来，不回来您就让余昭繁去抓我。

&rdo;

&ldo;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自己去抓你。

&rdo;老太太放了句狠话。

余馥眼睛发热，定定地看着老太太，良久终是点点头：&ldo;好。

&rdo;

老宅附近很难叫车，余馥等了一会儿没叫到车，撑开老太太给她的雨伞，回首再看一眼明亮温暖的老人，挥挥手，走进雨中。

她没有时间再回去拿护照行李，在去机场的路上给习盼打了个电话。

习盼正在公司加班，一听顿时跳了起来：&ldo;现在就要回去?你订到机票了吗?&rdo;

余馥的声音尽显疲惫：&ldo;嗯，凌晨的。

&rdo;

习盼赶紧打开航空公司网页看了一下，只剩经济舱有位子。

飞纽约是长途，余馥常年伏在实验室，颈椎也不太好，习盼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想安排她乘坐明早的飞机，但这样一来很可能就赶不上老师的葬礼了。

她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拨开手表一看，还有时间。

&ldo;你等我吧，我马上回去给你拿。

&rdo;

临到电梯口门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江以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青灰色的大衣搭配黑色高领毛衣，一贯的优雅矜贵。

见习盼招呼没打一声就慌慌张张地冲进电梯，他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