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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如果不能成为天使，就请让我坠入地狱。

也许这世界没有魔鬼，就请让我成为第一。

你说我眼中只有污秽，看不到圣洁的光明。

其实污秽也好，光明也罢，又有谁能分得清？

你以人类的名义将我毁灭，圣洁的天使离我而去。

告诉我这是命运的眷顾，我却不愿献出无奈的感激。

即使不能浴火重生，你也不用拯救我的灵魂。

不是我怀疑你的目的，我相信你一定满怀真诚。

在你眼中我&ldo;堕落&rdo;成魔鬼，我却甘于&ldo;堕落&rdo;永不后悔。

不要责备我带来黑暗，你看不见我眼角的泪水。

其实，金宰阗并没有&ldo;堕落&rdo;到底。他没有成为魔鬼，向这个社会展开报复，他只是静静地离去，离开这个世界，寻找自己的新生。耳畔，传来了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他们也许没有料到，金宰阗会在这一刻自杀吧，而最吃惊的，恐怕就是辅导员和他的前女朋友了吧。但这时，金宰阗已经没有兴趣来观看他们的反映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身体控制不住了，自己在不断地下沉，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

而金宰阗的意识，也慢慢地模糊起来，模糊起来……

因为这一天世界上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新闻好报道，死去的金宰阗，居然也享受了一番新闻人物的待遇。在同一天的《晚报》头条新闻上写道：&ldo;我市大学一男生在学校历史悠久的钟楼上跳楼自杀身亡，自杀原因不明。近年来，大学生当中自杀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据专家讲，这是因为他们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的原因。&rdo;

而电视台的新闻里却说，该男生自杀是因为争风吃醋。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男生有精神病，比如抑郁症或是精神分裂症啥的。

其实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出来反对，因为死者，是永远也不会开口的。

人生譬如朝露，总要化为流云而去。

金宰阗畅游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是如许的寂静，听不到一丝儿声响。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感觉啊，既和平又宁静，没有地狱和天堂的分别，也没有忧愁和烦恼。早知道这样，他就早一点自杀，早一点脱离那个红尘俗世，来到这个空空荡荡的世界了。

过了很久很久，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金宰阗听到了一个声音。这是人的话语，却不同于以往他所听过的任何人的嗓音。它充满了磁性，让人在不知不觉当中被它吸引，它又笼罩了圣洁的光辉，让人生出虔诚崇敬的心情。

那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地，充斥了金宰阗周围的空间，洪亮而动听，却是一句问话：&ldo;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rdo;

这是在问自己吗？金宰阗扭头四处看了看。除了他自己之外，是一片黑暗，看来，这个声音是在问金宰阗了。&ldo;你是在问我吗？&rdo;

金宰阗大声回答说，心中却忐忑不安，希望不要是自己自作多情才好。

&ldo;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个，我当然是在问你了！&rdo;

&ldo;哦，这样啊。那我告诉你吧，我是自杀后才到这里来的！&rdo;

&ldo;那你为什么又要自杀呢？要知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应该怎样度过呢？每当……&rdo;

&ldo;每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能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进行的斗争！&rdo;

&ldo;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rdo;

&ldo;算了吧，老大。这段话我都不知道背过多少遍了，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都已经写上中学课本了！&rdo;

&ldo;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就我知道这段话呢。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段话的时候，还是一个全身瘫痪的穷瞎子躺病床上用铅笔在垫了木板槽的纸上用乌克兰文写出来的，本来认为它根本流传不出去，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居然也上了中学课本。&rdo;

&ldo;什么，你见过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他可是八十年前的人了！&rdo;

&ldo;八十年算什么，我都活了几百亿年了。&rdo;

&ldo;几百亿年？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活那么长时间呢？&rdo;

&ldo;咦，我刚才这么说过吗？你应该是听错了吧！你还是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杀吧！而且你自杀也不找一个好点的方法，像什么上吊啊、吃安眠药啊，多舒服，一点痛苦也没有，非得跳楼，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弄得我差点就摆不平……&rdo;

&ldo;好了，好了，你就别再絮叨下去了，还是先听我说吧。我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我，不愿意待在那个冷冰冰的社会。那是一个只为名利的社会，人们都为自己而活着，不去关心别人的死亡。&rdo;

&ldo;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自古如此，你又能怎么样呢？&rdo;

&ldo;不是这样！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rdo;

&ldo;那你说说，人应该怎样生活呢？&rdo;

金宰阗该怎么回答呢？

&ldo;人应该怎样生活呢？&rdo;这样的问题，金宰阗在一生当中，虽然想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而他自己，只是庸庸碌碌的生活，直到自己的死亡。在这短短的一生当中，金宰阗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而活着，没有去考虑过别人怎样生活。所以，他同样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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