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让李彦将锁钥易于凑配的问题简单再说了一遍,刘侨听过后,沉吟片刻,也是提出骆思恭先前提到的两个问题:如何知道锁孔的形状、大小,以及如何潜入盗走财物。
&ldo;此事二而一、一而二,若说最大的可能,便是有内应,这个内应要能接触到钱箱银库,必是家中重要人物。但几家大户,十数家中户尽皆失窃,总不至于每家都出了内应,&rdo;刘侨看了看骆思恭,北镇抚司虽下属锦衣卫,但执掌诏狱,直接向皇帝负责,其地位并不比指挥使差多少。
骆思恭与刘侨都是勋贵之后,又同属湖广人,平时走得比较近,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李彦:&ldo;你刚才说还有下情,便现在说吧!&rdo;
骆思恭脸膛漆黑,须发花白,声音洪亮威严却又不失和气,让人听了很舒服,与传闻中特务头子阴险毒辣的形象全然无关。
李彦起身向骆思恭、刘侨行过礼:&ldo;敢问两位大人,可信神佛之事?&rdo;
&ldo;难不成,这事还与神佛有关?&rdo;骆思恭看了旁边的徐光启一眼,笑了笑。
随即面色一整,拱手向西摆了摆:&ldo;骆某祭天地祖宗,忠于皇上,孝敬师长,仁义待人,但求问心无愧!&rdo;
刘侨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彦:&ldo;圣人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rdo;
李彦看到徐光启微微颔首,不禁有些纳闷: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两位特务头子一个说话和气,一个文绉绉的,看上去更像文官,而且与徐光启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从两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们应该都是不信鬼神。
李彦微微一笑:&ldo;两位大人高明。&rdo;
&ldo;奈何很多愚夫愚妇,未知生,却要想着死后、想着来世,于是就有宵小之辈,趁虚而入,借着鬼神的名义,坑蒙拐骗,哄得这些人神智不清。&rdo;
&ldo;有人不顾自己吃不上饭,省出银子作香钱;有人迷信神棍,甘愿让妻子女儿遭人玷污;甚至还有的人罔顾王法,竟然犯上作乱……&rdo;
&ldo;两位大人明鉴千里,也一定知晓这样的事并不少见!&rdo;
&ldo;你是说,这窃贼是和尚道士?&rdo;骆思恭皱了皱眉头,正如李彦所说,这种以神佛作为幌子行骗的案子并不少见。
刘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ldo;李彦……你是别有所指吧?&rdo;
&ldo;你想要说的,可是闻香教?&rdo;
&ldo;闻香教?&rdo;骆思恭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刘侨一眼。
李彦点了点头,微微笑道:&ldo;镇抚大人想来是已经知道昨日小直沽发生的冲突,学生正是由此想到闻香教具有着令人担忧的煽惑能力。因此才稍微印证了一下,发现凡是失窃的人家,几乎都有人是闻香教的信徒;即便算不上信徒,也至少和闻香教的传头来往密切。&rdo;
&ldo;想来,这不仅仅是巧合吧?&rdo;
&ldo;有这样的事情?&rdo;骆思恭探询地看向刘侨。
刘侨摇了摇头:&ldo;镇抚司一开始并未将办案重点放在内应上,这个情况还不清楚。&rdo;
刘侨执掌北镇抚司多年,对天下刑案了然于胸,知道闻香教确实有这个能力,也像闻香教敛财的风格。
闻香教利用鬼神蛊惑信徒成为内应,泄露锁孔的情况,因而可以很容易凑配出合适的钥匙,又在内应的帮助下窃走了财物,确实很有可能。
不过刘侨进来之前,恰巧有下属说起李彦跋扈行凶,杀伤多名无辜百姓与闻香教教民,刘侨尚未来得及问清楚情况,碍于徐光启在座,也不好询问,只能先出言搪塞。
骆思恭与刘侨合作多年,看出他有别的想法,便笑着勉励了李彦一番:&ldo;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徐大人当真是名师出高徒,若是能因此破得此案,本都督一定会给三娃请功的。&rdo;
徐光启并不擅长刑名,以为破案在望,高兴地站起来道:&ldo;骆都督误会了,老夫并非三娃的老师,此事也全是他自己想到,与老夫并没有关系。&rdo;
&ldo;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老夫便先行告辞,但愿两位大人早日破案,还天津百姓一个朗朗青天。&rdo;徐光启拱手说道。
听到徐光启说他并不是李彦的老师,骆思恭与刘侨对视一眼,也不阻拦,将两人送出门外,刘侨看着平静离去的李彦,沉吟着说道:&ldo;这少年给我的感觉好奇怪,得让下面的人多做些调查。&rdo;
&ldo;你不会怀疑他吧?这个李彦看上去少年老成,神态举止从容,就算不是徐光启的学生,也关系匪浅,应该不会有问题,&rdo;骆思恭转身向屋里走去。
刘侨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屋子:&ldo;倒不是怀疑他,窃案十有八九如他所说,和这个闻香教脱不了干系。&rdo;
&ldo;那你刚才?&rdo;骆思恭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一阵茶水:&ldo;还是这样喝茶舒服。&rdo;
刘侨知道上司有这个喜好,笑着摇了摇头:&ldo;有人和我说这个李彦昨天杀了人,而我刚才试探,他没有解释,看上去徐大人也不知情,你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总不能让人当枪使吧?&rdo;
&ldo;算了!&rdo;骆思恭将茶壶重重顿在桌上:&ldo;这个案子太过麻烦,京里催得越来越紧,如果真的破了案,杀个把人这点小事,骆某给他摆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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