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之中的人们又提及柳大师是否乃闻名遐迩的新词圣手时,柳永则俏皮道:&ldo;一个垂暮而垂死之人,是否有辱新词圣手之名,让大家失望了!&rdo;
谢玉英眼睛并不看柳永,但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柳永说出的每一句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歌隐形的炸药包,都在她的心中引爆。
谢玉英当然是聪明人,她当然猜得出接下来便是吟哦新词,以缓解旅途劳顿之苦。
乡亲钱庄的老板见柳永应允众人需求,便请柳大师稍待,他从座椅下取出藤箱,打开,其中放着一个精制的木匣,打开木匣,拿出鹅管和研好的墨汁瓶,启开瓶盖,再从衣物下面取出纸来,然后关好藤箱,放在膝上,要求道:&ldo;大师慢一点,我将其录下,可好?&rdo;
在众人热情邀请下,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柳永点了点头,随口吟哦道:
追悔当初孤深愿。经年价、两成幽怨。任越水吴山,似屏如障堪游玩。奈独自、慵抬眼。
赏烟范,听弦管。图欢笑、转加肠断。更时展丹青,强抬书信频频看。又争似、亲相见。
乡亲钱庄的老板将新词记下来之后,问柳永道:&ldo;此词如此之优美,词牌谓谁?&rdo;
柳永对这位老板颇有好感,便答之曰:&ldo;凤衔杯,大石调。&rdo;
&ldo;柳大师近期未到江州,此乃遗憾也!&rdo;乡亲钱庄的老板非常热情地道,&ldo;我在江州专门拜访过汝之新收弟子丹青才子,他根据你的指引,设计的水下飞船技术被我买下,此次随我前往苏州。&rdo;
柳永正想为此申辩几句,告诉乡亲钱庄老板和众人,丹青才子并非他新近招收的徒弟,而是前往京师办事,无意之中赶上了飞轮车之事,便独创出水下飞船来,与柳永我毫无瓜葛。可这些话没能说出口,便被众人争先恐后地话音扼杀在喉咙里了。
众人对水下飞船颇有兴趣,问老板道:&ldo;自己有船,奈何还要挤在船上?&rdo;
&ldo;那船视线不好,便于水下贩运,却不是什么享受。&rdo;乡亲钱庄老板解释道,&ldo;其速度之快,令人叫绝,其隐蔽性能尤佳,但很容易晕船。&rdo;
财不露白此乃行千里路之规矩,可众人还是问乡亲钱庄老板是否带了许多钱,老板摇头道:&ldo;现在何其方便,几张纸的事儿,此来皇上的功劳,也是托柳大师的洪福!&rdo;
柳永真是身体差了,他想推辞这种褒奖,结果又被一阵抢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乡亲钱庄老板颇有江湖经验,他也不想以无可奉告几个字生硬地回答不该询问也不能回答的问题,他站起身,大声地对柳永道:&ldo;大师,听小可为大家朗诵几首你在美人谷镇被武盐商愉去的新经济方面的新词可好?&rdo;
此话当然能达到乡亲钱庄老板的目的,但把众人引向了偏风,若只说新词,大家肯定对新词感兴趣,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也有经济生活方面的佐证,又可以饮水思源,多好的事儿。可是,这钱庄老板偏偏引出偷来,不是偷钱,偷金银财宝,而是偷新词,众人的兴趣突然高涨,关心这偷新词的不是读书人,而是做盐生意的,真是奇了!
本来一肚子委屈,对柳永怀恨在心的谢玉英,听到有如此奇怪之事,便借题发挥道:&ldo;新词如同新人,居然会被人盯上,被打狗心肠之人偷走,难道会像有些人眼中的瑶卿吗,漂亮得让人欲罢不能吗?&rdo;
众人当然听得出这怨妇之言中的醋意,也许是途中无聊,好事之人问瑶卿乃何人,是否与美女一样漂亮?
谢玉英满脸堆笑,也不看柳永,理了理刘海道:&ldo;吾乃世上最丑之人,没人看得上,有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瑶卿才美哩,天仙一般,古时四大美女的综合体。&rdo;
柳永故作不认识谢玉英似的,终于选准了攻击的武器:&ldo;啊,美女见过绝美之人?&rdo;
柳永此话是有出处的,其针对性也强,在众人听来平平常常的话中却有典故意义哩,它的反击力量直达某人的心房。
时间真是神奇,在悲与喜的交织中,把这一船人渡到了美丽的苏州。
☆、第八节到苏州柳永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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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州码头下船后,乡亲钱庄老板始终等待着柳永与谢玉英,非常热情地要邀请他们到钱庄苏州分店作客,聊表敬重和感恩之情。≧,
柳永再三推辞,好不容易辞却乡亲钱庄老板之盛情,正要挥手告别时,遇见拄着拐杖来码头送客的吴妈,柳永主动上前打招呼,并握住她的手问长问短,这可让陪吴妈的妙龄女子高兴坏了,她始终乐哈哈的。
柳永指着视力不太好的吴妈身边的姑娘,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那姑娘收敛笑容,脸上荡起淡淡的红霞之后便镇静地问道:&ldo;叔叔,尔认得我吗?&rdo;
柳永瞥了一眼颇有些妒忌之意的谢玉英,喃喃地道:&ldo;不敢认了,难道岁月对你不仅不起半点作用,反而倒着走不成?&rdo;
&ldo;真会哄人开心,跟当年一个样!&rdo;吴妈很是兴奋,她笑得很甜美,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绷直了,问道,&ldo;我老了,视力极差,听力还行。听声音,乃柳三变先生,对吧?倘若张冠李戴了,千万别怪我这没用的老婆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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