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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林测脚步声橐橐，明黄色的衣摆不住在兄弟二人眼前晃动。满殿太监宫女早就被谴了出去，大殿之上只听到林测的训斥声：&ldo;你堂堂郡王，千金之躯，不知恪守臣道，谨言慎行，却作出如此荒y恣意之事。不但狎ji肆y，竟然还蓄养男宠，寻欢作乐，自甘堕落，恬不知耻！&rdo;

林殷见林测面色铁青，越说越是愤怒，跪爬半步，道：&ldo;父皇息怒，弟弟年纪轻，把握不住，一时鬼迷心窍。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慢慢开导，多多静心内省，必能改邪归正。&rdo;

林测哼了一声，问道：&ldo;那个男宠哪来的？&rdo;林殷心突地一跳，不敢抬头。却听林毅道：&ldo;儿臣被挟持之时结识的好友。&rdo;他顿了顿，又道：&ldo;不是男宠。&rdo;

林测刚敛起的怒气又燃了起来，厉声道：&ldo;好友？这样无礼犯上，击毁皇家之物，挟持王爷的好友？不是男宠？不是男宠你和他在府中作什么？赏画临摹、习武学文吗？&rdo;

林毅颤了一下，平静地道：&ldo;回禀父皇，我们实是两情相悦，还望父皇成全。&rdo;

&ldo;两情相悦？&rdo;林测&ldo;嘻&rdo;地一声冷笑，切齿道：&ldo;两个男人两情相悦？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rdo;

林毅突然一抬头，道：&ldo;至少儿臣不是用武力胁迫于他。&rdo;

大殿之内突然一片沉寂，林殷面色苍白，骇然望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弟弟。

林测也不说话，只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半晌，方听见林测阴沉的声音响起：&ldo;你说什么？&rdo;林殷忙对林毅斥道：&ldo;你发疯了么？胡说些什么？住口！&rdo;

林毅却似乎没有看到林测的脸色，也没有听到哥哥的责备，只是一字一字地道：&ldo;至少儿臣不是用武力胁迫于他。&rdo;顿了顿又道：&ldo;至少他不是儿臣的亲生弟弟。&rdo;

林测扬起手，&ldo;啪&rdo;地打了林毅一个耳光。这一下极重，林毅被打得扑到地上，半边脸立时红肿。牙齿磕破下唇，一行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他慢慢爬起身来，复又跪好，脸上仍是一片漠然。

林殷见势不妙，立刻扑上前，抱住林测双腿，大声道：&ldo;父皇，父皇息怒！&rdo;转脸又对林毅喝道：&ldo;你胡说些什么？九叔犯上作乱，有不臣之心，被幽禁已是皇恩浩荡，何来武力胁迫之说？你既是臣又是子，如此当面顶撞父皇，还有没有规矩？快回去，抄一百遍《朱子家训》，闭门思过！&rdo;

林测将林见秋关在层染阁，其用意何在，宫中早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碍于皇帝情面和威严，心照不宣而已。此时竟被林毅当面说破，心中怒极，真想上前一脚踹过去。但听林殷话中之意，将&ldo;武力胁迫&rdo;转而解释为幽闭林见秋之事，这才觉得好了些，但怒气仍是不可遏制。见林殷想为弟弟脱罪，遂阴沉沉地道：&ldo;抄什么《朱子家训》？要是记得那些圣人之言，还能这般胆大妄为，无君无父？既然不记得，抄有何用？&rdo;

他&ldo;哼&rdo;了一声，道：&ldo;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再来和朕说话，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rdo;说罢，拂袖而去。

林殷命张贵取来消肿的药膏，跪在林毅身边，轻轻帮他在脸上涂抹，口中道：&ldo;早让你小心点说话，这口气都忍不得？&rdo;林毅看他一眼，道：&ldo;哥哥，你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吧。&rdo;

林殷手一抖，没有做声。林毅一向做事极有分寸，从小就是如此。他明知有哥哥在上，又是一奶同胞，皇位根本没有自己的份，因此甘愿守在家中，不理政事，不结交外官。林毅不给哥哥怀疑自己的机会，更不给别人利用的机会‐‐居心叵测的大臣，保举一个皇子，用以与太子等势力抗衡，这在前朝本朝史书中并不少见。

林毅非常聪慧，而且明智，他的独善其身，可以说是性格使然，但也有避嫌的意味在里面。这些，林殷当然不会不知道。但是，就是这个冷清而内敛的人，今天却突然当面顶撞父皇，而且引出林见秋，实在太不寻常。

林殷目光闪动，他明白弟弟的用意，那是在自己和父皇面前，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表明了他的立场。这说明：第一、林毅早就清楚自己和九叔的关系，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第二、他站在自己这边。

林殷心思电转，想个清楚明白。两个都是聪明人，又是自幼一同长大，自然不用拐弯抹角。林殷道：&ldo;好，你想要我做什么？&rdo;

林毅看着前面，道：&ldo;我帮你对付丁溪若和张恩，你登基之后，不能为难我和应长歌。&rdo;林殷皱眉道：&ldo;这我可做不了主，只能替你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rdo;林毅冷笑，望着林殷道：&ldo;哥哥，何必呢？父皇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吧。&rdo;

林殷&ldo;腾&rdo;地站起，狠狠地盯着林毅，半晌道：&ldo;你怎么知道的？&rdo;林毅淡淡地道：&ldo;这有什么难猜。你了解九叔，我也了解。他心量狭小，睚眦必报，父皇几次三番羞辱于他，他若束手待毙，也就不是九叔了。可惜他在父皇母后面前，一直是谦恭有礼谨慎小心，父皇只怕没见过他心狠手辣的模样。&rdo;

林殷缓缓收回目光，低声道：&ldo;平安让我等他一年。&rdo;他改了称呼，不再掩饰，林毅道：&ldo;你放心，这是九叔的事，我不恨你。&rdo;林殷摇头，道：&ldo;不会的，平安不会让我篡权造反，他也绝不会弑君，授人以柄。&rdo;

林毅道：&ldo;无论如何总是因他而死，如何狡辩也脱不开干系。&rdo;林殷默然不语。林毅道：&ldo;算了，他受尽苦楚，我也不怪他。&rdo;

林殷拿起药膏，又仔细为弟弟涂抹，道：&ldo;应长歌纯真跳脱，心地善良，你还是把他送回苗疆吧，在这里太危险。&rdo;林毅道：&ldo;明知那人就在不远之处任人折磨，却是除了忍耐，无法可想。你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苦，我可不想去尝。&rdo;

林殷叹了口气，道：&ldo;是么？只怕现下父皇已经派人去杀你的那人了。&rdo;他低下眼睛，感到身旁一阵疾风掠过，再无声息。

乾清宫里只剩下林殷，孤单地跪在地上。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拖长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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