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却是真的欢喜,我瞧着她跪在地上听旨时,便仿佛已经滴了些泪下来。
那公公神色间皆是傲慢,缓缓开了口,道:&ldo;接旨吧,容夫人。&rdo;
母亲立起身时,当真是眼中含着泪花的,却掩不住她满面的兴奋。她连忙道:&ldo;当真是谢过公公了!不若公公进来吃口茶再走吧!&rdo;
那公公忙着指挥外头的人将赏赐抬进院中,便一口拒绝了母亲,瞧着神色亦是不愿理会母亲。
母亲登时有些委屈,我在一旁瞧着,一时有些不忍。
那公公指挥人将赏赐的东西抬完了,便是一个躬身,也不实切,不过应个景儿一般,便转身走了。
母亲再不灵光,也瞧出了些问题,连忙想着追上前去问问,我却伸手将母亲拉了住,朝她摇摇头,道:&ldo;母亲去问有些不合适,不如叫女儿来吧。&rdo;
母亲面色很是紧张,却是思索了一下点了头,我赶紧追了出去,将那公公叫住。
那公公一脸不情愿地停下,斜睨着我,在原地蹙了蹙着眉,却是僵持片刻,终究是走了过来,道:&ldo;姑娘,我是瞧着齐郡王的面儿,才肯与您多说两句的,您且快些说吧。&rdo;
齐郡王?陛下还没下旨册封,这些奴才们便在外人面前一口一个郡王的叫着了……
我伸出手来,悄悄将一锭金子递了给他。
那公公瞬时便满眼的笑意,将金子塞进袖中,道:&ldo;二姑娘出手当真是阔绰,受了齐郡王的青眼,果真是不一般呐!&rdo;
我没时间同他理论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只道:&ldo;公公,有些事情,我想向您打听一二,还劳烦公公告知。&rdo;
&ldo;姑娘莫客气,其实……便是奴才不说,齐郡王定也是会告诉姑娘的。&rdo;那公公收了金子,如今瞧着,却仍是不情不愿的。
我悄悄向他近了一步,道:&ldo;我瞧公公今日神色并不好,便猜着此事有些曲折,您也知齐郡王他青眼于我,说话做事,总也是要顾忌着我的,我只是怕他不同我说实情。&rdo;
&ldo;姑娘倒是个心思灵巧的,那奴才便直说了。&rdo;他上下打量着我,顿了顿,开口道:&ldo;姑娘可知晓宫中的通格殿?&rdo;
我道:&ldo;知晓的,据说是宫中祈福祭祀之所,那地方,最是庄严肃穆不过了。&rdo;
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ldo;今日宫中行了万花祀,谁知道祀人中竟是混入了女子,还在通格殿里头行了祈舞。&rdo;
我一愣,心中有了些眉目,却又继续道:&ldo;自古以来祀人皆是男子,女子行祀乃是大忌啊,更何况还行了祈舞,岂不是……&rdo;
我话还未说完,那公公连忙将我制止了,&ldo;话可不能乱说,官家说可以,那边是可以的,奴才今日已然说了许多不该说的,姑娘心中清楚便可。&rdo;
&ldo;莫不是……&rdo;我瞧着那公公,他正一脸的晦气却又只能隐而不发,我继续道:&ldo;莫不是家姐?&rdo;
他紧闭了眼,点了点头,&ldo;陛下刚同皇子公主们用过百花宴,不过多饮了几杯,哪知又在锦云宫遇见了她……如此才成了美人。&rdo;
我连忙躬身,这位公公能说到此地步,已是十分给我面子了。此等皇室丑闻,若是被人知晓了是他向外宣扬的,约是逃不了一死了。
不过总有齐渊在,他总也会告诉我的,这公公实则也无需太过担心。
&ldo;谢过公公,今日之事,我定忘得一干二净。&rdo;我轻声道。
那公公轻笑一声:&ldo;你们姐妹二人当真是不同,姐姐虽是天仙一般,却做出此等不知深浅的丑事来,姑娘您却是个通透的。&rdo;
&ldo;奴才提醒姑娘,您且小心些吧。今日连向来宽仁的皇后娘娘,都满面的阴翳,荣庆宫里头的那位娘娘更是直接砸了杯盏的。&rdo;他低声劝我,后又瞧了瞧那些抬赏赐过来的宫人,道:&ldo;姑娘,奴才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rdo;
&ldo;公公慢走。&rdo;我轻轻躬身。
望着那位公公的背影,我心头有些疑虑。他若不多嘴劝我当心,我倒还不那么肯定,只是他这几句劝,总叫我觉得,这些话是有人叫他刻意讲给我听的。
我轻舒一口气,无论是何人叫他透露这些给我的,计策终究的是成了的,之前心中的慌乱,此刻也归于平静,只是微微有种荒凉生涩之感。
回了府中,我便将事情讲给了母亲,母亲登时便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竟是连手脚也虚软了起来,还是张嬷嬷叫着丫鬟婆子一起扶着进屋的。
夜里父亲回来时,也是满面的阴翳,手中亦是拿着一道圣旨。一进家门,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想来,此事当真是极为讽刺的,父亲乃是京中的太常寺丞,职掌祭祀事宜,此番宫中万花祀父亲虽不是主事的,可也定是参与了不少。
却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竟然在万花祀上,混进了祀人之中勾引天子,还做出如此毫无廉耻之事,当真难堪至极。
母亲在屋里头还未醒,否则定要在父亲跟前闹上一通,叫父亲想办法。
我瞧着天色夜越来越深了,便叫珍儿备了些吃食,提着食盒,往父亲书房去了。
书房里头已经点了灯,我在门前轻轻敲了门,通报了一声,等了许久,父亲才应了声叫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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