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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玄武门在唐代多次政变中均处于关键地位，谁能控制它，就容易在军事上处于优势，取得胜利，因此乃兵家必争之地。

‐‐陈寅恪

窗外，月光轻泻，雾霭缭绕。空旷的楸木棋盘上好似覆盖了一层霜雪，那些黑白棋子在月光下莹莹闪亮，灿若星河。李世民手执一子与虬髯客对弈棋盘之上。虬髯客善相面，自认有天下之份，而且也有打天下的志向。他从李靖那里听说了李世民的一些情况，就约李靖一起赴太原找李世民下棋，实际上是去探视虚实。李世民应邀来到，虬髯客一看李世民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果真是&ldo;真龙天子&rdo;的模样，心里就有些吃惊。他没等李世民坐稳，就抓起四子摆在四个角上的四个星位上。嘴里还高声大呼：&ldo;老虬四子占四方&rdo;。李世民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子，放在棋盘的天元上，朗声道：&ldo;小子一子定乾坤！&rdo;虬髯客立即失掉与李世民争天下之心，远赴他地另建王国去了。李世民赢得此棋，在于对整盘棋局的把握。同样，李世民赢得江山也是靠着对整个战局战事的把握。李世民审时度势，抓住时机，策动了玄武门之变，真正实现了&ldo;一子定乾坤&rdo;。

事实上，唐代政变中有三次玄武门事变，而以李世民这一次最为著名。唐代长安宫城的设计打破了汉长安的格局，以北方为宫城重心，因此，北面的玄武门就成了影响宫城安全的最重要关口，牵动着所有军事家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李世民收买禁军将领、安插心腹亲信，花了至少两年的时间经营此地。李世民的精心布置，就是为了不时之需，这是最后一步必杀技，不到迫不得已的最后关头，他也不想用到这一招。究其原因一则是李世民当时兵力尚弱，政变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二则出于对道德上的考虑，毕竟都是自家骨肉，无论是谁也不会断然下手。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干预史官隐瞒真相，将&ldo;玄武门事件&rdo;作了道德上的美化。

玄武门事件前夕，血腥已经扑面而来，不是你抢先动手杀人，就是被别人抢先动手杀你。

李建成、李元吉设下&ldo;昆明池政变&rdo;的计划泄露为他所知，李渊转交傅奕的密奏亦有暗示逼他自杀之心。这一切让李世民决定抢先动手，占了先发制人之利，也弥补了其兵力不足的弱点。《枭雄兴亡录》有这样的比喻：&ldo;就像下围棋一样，全面处于劣势的一方，只能紧紧咬住一个可能的机会，置生死存亡于不顾，全力搏击，以求一逞。&rdo;

玄武门之变的前一天夜里，李世民曾召集秦王府的将领谋士来谋划部署。李世民叹道：&ldo;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rdo;意思很明确，李世民不想首先行动，宁愿后发制人，以免背负骨肉相残的千古骂名。尉迟敬德劝说李世民：&ldo;如果大王再犹豫不决，臣将窜身于草泽，不愿留在大王身边一同受死。&rdo;长孙无忌本来就主张武力解决萧墙之争，此时更是迫不及待，他甚至威胁李世民说：&ldo;如果大王不采纳敬德的意见，不仅敬德要逃走，我也将随他而去脱离秦王。&rdo;但久经沙场的李世民心里清楚这次出兵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犹豫不决，居然想用占卜来定吉凶。正巧幕僚张公谨从外面进来，抓起龟壳投到地上说：&ldo;占卜是为了解决疑难。现在事态明白无疑，何必再用占卜？若占得不吉之卦，难道就停止发动？&rdo;在众人的劝阻逼迫下，李世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横下一条心孤注一掷。

随后，李世民命长孙无忌秘密召回房玄龄和杜如晦等，房、杜二人因不知道局势的变化，回答说：&ldo;奉皇上（李渊）指令，不准再听大王（李世民）命令，今天如果私自晋见，定被处死，所以不敢接受。&rdo;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李世民仍未作出决定，仍是空泛地商量，他们就不愿奉陪了。李世民大怒，对尉迟敬德说：&ldo;房玄龄、杜如晦难道真的背叛我？&rdo;取下佩刀，交给尉迟敬德，说：&ldo;你去看一下，他们如果真的不肯来，就砍下他们的人头。&rdo;由此可见，李世民发动政变的决心已经是十分坚决了。

尉迟敬德认为此刻&ldo;不宜群行在道&rdo;，房玄龄、杜如晦见秦王这回是真的下决断了，自然不敢怠慢，二人穿上道士服，跟随长孙无忌暗入秦王府，尉迟敬德从另一条道至秦王府，会集于秦王府共同谋划发动政变。

回顾李世民与李建成争权的全过程。李建成和李元吉曾多次设计来打击李世民的势力，但这些计策之间不成体系，相互孤立，虽然能使李渊对他越来越疏远，但始终没有一次打击能沉重致命到令他彻底垮台。而根据史书的记载，李世民对付李建成只有两次，一次是&ldo;杨文干事件&rdo;，一次就是&ldo;玄武门事件&rdo;。这两次都是计划周详，能予李建成以沉重打击。自始至终，李世民都以一种军事家的眼光对全局进行把握与控制。将夺权之事，当成一场战争来打，怎能不胜？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胜利了。但这个&ldo;弑兄挟父&rdo;的罪名终究不太光彩，而且这个问题就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李世民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ldo;一日之恶&rdo;成就&ldo;三年之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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