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窃笑,&ldo;说得好像你生过似的。&rdo;
杨萱马上醒悟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往回找补,&ldo;稳婆说得啊,你没听见?&rdo;
杨芷摇头,&ldo;我只顾得担惊受怕的,什么也没听见……萱萱,你怕不怕?&rdo;
杨萱默一默,轻声回答:&ldo;怕,很怕。&rdo;
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怕自己熬不过生产的苦,更怕再次与亲生骨肉生离死别。
杨芷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杨萱。
时隔九年,辛氏再一次生产,着实有些辛苦,几乎睡了足足三天,杨修文也在床前陪了三天。
第四天,杨萱起了个大早,又颠颠去西厢房。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出声招呼。
杨萱探头往里,瞧见杨修文正端着碗,一勺勺喂辛氏喝粥。杨修文似是做惯了的,等辛氏咽下一口,第二口已经等在唇边了,不徐不疾。
难怪下人们都不在,肯定是避出去了。
杨萱脸一红,正要悄没声地离开,杨修文已经看到她,将粥碗一放,唤道:&ldo;阿萱,你陪你娘说会儿话,我上衙去了。待会儿奶娘喂完弟弟,让她把弟弟抱过来。&rdo;
杨萱应声好,先送杨修文出门,又拿起粥碗继续喂辛氏。
辛氏笑道:&ldo;不用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rdo;坐起身,靠在迎枕上,将剩下半碗喝了。
这时秦嬷嬷走进来,将手里东西呈给辛氏看,&ldo;这是六只喜蛋,这是给舅爷做的衫子,另有两块细棉布的布头,是给舅太太的,再包了半刀纸和一盒墨。&rdo;
杨萱忙问:&ldo;是要去三舅舅家吗,我也去?&rdo;
辛氏道:&ldo;只去报个信儿就回来,不多耽搁……你爹爹不喜你们过去,等以后再说。&rdo;
杨萱央求道:&ldo;爹爹已经上衙了,咱们不告诉他就是。让我跟着去一趟呗,过年也没给三舅舅拜年。&rdo;
辛氏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应道:&ldo;那你赶紧去换了衣裳,快去快回。&rdo;
杨萱飞快地换好衣裳过来。
辛氏叮嘱道:&ldo;见了三舅舅就说我很好,洗三没打算过,前天已经往扬州写了信,没准你大舅舅他们会过来,到时候满月过得热闹些。三舅母要是给你贺礼,就先收着,别让她觉得咱们外道。&rdo;
杨萱一一应着,待辛氏说完,与秦嬷嬷和春桃一道,仍是坐了张奎的车。
过了西江米巷时,杨萱想起上次的事端,吩咐张奎道:&ldo;这次别停在水井胡同,你找个宽阔地方停下,好在带的东西不多,我们走过去便是。&rdo;
张奎道声&ldo;好&rdo;,把马车停得稍远了些。
杨萱戴着帷帽走在前面,春桃跟秦嬷嬷两手各提着东西随在旁边,刚走进水井胡同,正看到有人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地走来。
虽然他只穿了件寻常的鸦青色裋褐,却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清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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