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往她身边靠了靠,闻到一股淡淡甜香。杨芷喜欢桂花,平素多用桂花熏衣裳,身上总是带着浅淡的清甜。
杨萱深深嗅一下,嘟起嘴抱怨,&ldo;坐车真无趣,还有多久才能到护国寺?&rdo;
杨芷细声细气地说:&ldo;总还得走一会儿,今儿起得太早,你是不是困了?先眯会儿眼,等快到护国寺,我唤你起来。&rdo;
一如既往地和气亲切。
杨萱有些不敢面对她,趁势点点头,微阖着双眼靠在车壁上。
车轮滚过路面,发出单调的辚辚声,像是幼时奶娘哼唱的摇篮曲,令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好似又回到了大兴的田庄。
正值春日,田间地头的杏花开得热闹而绚烂,每有风来,花瓣纷纷扬扬如落雨。
她刚吃过早饭,与春桃在田间小路漫步,夏怀宁自杏花林走出,桃花眼中映着漫天粉色的杏花,&ldo;萱娘,殿试我点了探花。娘应允过,只要我能考中进士,我的亲事便由我做主。我想谋个外放的差事,带着你跟瑞哥儿上任……你喜欢江南还是山西?&rdo;
没想到夏怀宁还真能考中进士,杨萱颇感诧异,却是断然拒绝,&ldo;我不去,我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rdo;
&ldo;为什么?&rdo;夏怀宁大声喝问。
她云淡风轻地说:&ldo;好女不许二夫,我既嫁了你兄长,就不可能……&rdo;
&ldo;胡说八道!&rdo;夏怀宁赫然打断她的话,&ldo;你别忘了,当初是我跟你入的洞房,夏瑞也是我跟你的孩子。&rdo;说着,伸手扼住她的腕,&ldo;你跟我走!&rdo;
杨萱猛地睁开眼,茫然地四下打量番,懵懵懂懂地问:&ldo;还没到?&rdo;
&ldo;快了,&rdo;杨芷答道,&ldo;刚才马车颠了下,惊着你了?&rdo;边说边掏出帕子替她拭汗,&ldo;怎么热出这满头汗?&rdo;又吩咐素纹,&ldo;给二姑娘倒点水喝。&rdo;
素纹提起脚旁食盒,取出温在暖窠里的茶壶,倒出半盏。
茶是早起临出门的时候沏的,现在正好不冷不热。
杨萱一口气喝完,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这时就听车夫&ldo;吁&rdo;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传来杨桐的声音,&ldo;妹妹下车吧。&rdo;
杨芷替杨萱将鬓角碎发抿在耳后,重新戴正发簪,仔细端详番,这才牵着她的手,一同下了马车。
护国寺是前朝所建,迄今已逾百年,门前栽了数棵合抱粗的古松。古松高约丈余,枝叶亭亭如盖,带着岁月独有的悠远沉静,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安定下来。
山门右侧有一大片空地,以供香客停放车驾所用,现下时辰虽早,可已停了十数辆马车,其中有几辆缀着银色螭龙绣带或者素色狮头绣带,很显然是京里的勋爵权贵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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