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个雷雨天,夏怀茹带着夏太太身边的孙嬷嬷与张嬷嬷去田庄探病。
大热的天,孙嬷嬷也是穿得这么干净利落,把立领中衣的盘扣系得紧紧的,她身后的张嬷嬷手里提着只海棠木的食盒。
孙嬷嬷从食盒里端出只青瓷汤碗,言语恭谨地说:&ldo;大奶奶,太太听说您生病,心里急得不行,只苦于还得照看瑞少爷不能亲自过来。今儿一早吩咐我用人参炖了鸡汤,适才我怕冷了,又特地到灶上温了温,大奶奶趁热喝了吧。&rdo;
杨萱苦夏,不太想喝,便随口道:&ldo;先放着吧。&rdo;
孙嬷嬷固执地将碗捧到她面前,&ldo;待会儿就冷了,奶奶多少喝两口,总归是太太的一份心意。&rdo;
杨萱想想也是,掂起汤匙正要喝,瞧见汤面上漂浮着的干瘪瘪的葱花,顿时没了胃口,顺手将碗推开,&ldo;不喝了,等饿了再说。&rdo;
岂料张嬷嬷突然走近前,双手钳住她的肩头,恶狠狠地说:&ldo;灌!&rdo;
杨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ldo;放肆,在主子面前有你这么说话的?&rdo;
孙嬷嬷低声道:&ldo;奶奶,这是太太交代的,我们也没办法。怪只怪奶奶颜色太好,着了人的眼。好在奶奶已经有了瑞少爷,逢年过节定然短不了奶奶的香火,奶奶就安心去吧。&rdo;
话到此,杨萱怎可能不明白,夏太太是容不下她了,可她不想死,遂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挣扎。
张嬷嬷长得粗壮,一双手跟铁钳似的,死死地压着她,而孙嬷嬷一手端着碗,另一手用力捏着她的腮帮子。
杨萱只觉得脸颊都要被捏碎了,终于撑不住叫喊出声,&ldo;来人,救命。&rdo;
张嬷嬷讥诮道:&ldo;奶奶消停点吧,那几位丫头都被打发出去了,这电闪雷鸣的,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要是您安生些,咱们彼此都有些体面,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rdo;
杨萱怎会甘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张嬷嬷,刚要坐起身,瞧见提着裙子跑进来的夏怀茹。
夏怀茹见此情状吓了一跳,惊呼道:&ldo;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替我娘来瞧病的吗?快放开萱娘,放开她!&rdo;
张嬷嬷不吭声,冷着脸再度将杨萱摁在床上。
孙嬷嬷捏着杨萱的鼻子。
带着浓郁油腥气的鸡汤顺着杨萱的齿缝灌了进去……
前世,今生,场景慢慢重合起来,杨萱再忍不住,抬手掀翻了海棠木托盘,大声嚷道:&ldo;来人,救命,救命啊!&rdo;
青瓷茶盅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ldo;当啷&rdo;声。
春桃与秦嬷嬷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萱忽地又指着她们,声嘶力竭地喊道:&ldo;走开,快走开,不要过来。&rdo;
秦嬷嬷朝春桃使个眼色,两人捡起地上碎瓷片,悄悄退出门外。
杨芷闻声自东屋出来,瞧见春桃手中碎瓷,冷声问道:&ldo;笨手笨脚,怎么伺候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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