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说:&ldo;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邪门的毒药?让人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我现在感觉还好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看来秋开雨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要保住我的一条命了!&rdo;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地有些舒畅起来。
容情恨声说:&ldo;芳菲,你完全错了。秋开雨此人狼子野心,真是心肠歹毒!他如果真的想要救你,只要拼着消耗内力就可以了。天下谁人不知他&lso;天一生水&rso;功夫的厉害!连师尊也曾感叹他确实是学武的天纵奇才。可是他居然用这种害人的毒药对付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魔门中的人果然全都是忘情绝义之辈、卑鄙无耻之徒!&rdo;容情向来温文尔雅,极少动怒。但是这次居然破口大骂,可见他对秋开雨的行为十分不齿。
谢芳菲其实从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看着向门外走去的天乙真人居然会觉得模糊不清,自己视力虽然有些近视,但远不至此啊,还以为是刚醒过来的缘故。现在听到容情的一番话,心立马就凉了,鼻子微微地发酸。如果是在平常发现自己视力模糊,可能只是自嘲笑一笑说:&ldo;好得很,现在是从一百度晋升到五百度了,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rdo;可是现在心里像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被迫喝雪水一样,浑身冷得打战。
谢芳菲良久才苦笑地说:&ldo;你知道秋开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挟持我而又不立即杀掉我?&rdo;
容情深思说:&ldo;其实萧大人在建康就曾经奇怪地对我说过,不过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rdo;
谢芳菲黯然地叹一口气说:&ldo;那是因为太月令的关系。太月令在我的手上。&rdo;
容情更是吃惊,重新审视着谢芳菲。今天令他吃惊的事已经太多了。
第十八章
旧事凄凉不可听
谢芳菲娓娓道来:&ldo;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秋开雨不是在建康,而是在雍州,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lso;邪君&rso;。两年前,那时候我刚来这里,莫名其妙,阴错阳差地就来了,所以‐‐所以,心情一直很不好,郁郁寡欢。有一天去城外的卧佛寺散心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不过当时我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很重大。&rdo;
容情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太月令有关,因为李存冷就是两年前,在雍州卧佛寺附近猝死的,坐正身体问:&ldo;到底是什么事情?&rdo;
谢芳菲叹气:&ldo;我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可是许多事情都是让人不由自主。如果当初我没有碰见,今天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飞来横祸了。容情,你去请天乙道长过来一起听完这件重要的事情好不好?&rdo;
容情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同寻常。不然也不用请自己的师尊出来主持了。
天乙真人果然坐在她身边,爱怜地看着她说:&ldo;孩子,难为你了。说出来吧!唉,背着这么重的包袱。&rdo;这样大的秘密日日夜夜沉在心底,不管有没有做亏心事,始终很不好受。
谢芳菲听见他这番许久不见的长辈式的慈爱的关怀,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先涌了出来。
谢芳菲陷入回忆里缓缓道来:&ldo;那已经将近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很痛苦,因为什么事情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陌生恐慌的感觉时时缠绕着我,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又是永远地去国离家,所以每天都没有好心情。有一段时间几乎想一死了之,干净省事!&rdo;
容情听她这一段开头就颇为心惊胆战。谢芳菲看起来是如此开朗坚强,永远都能苦中作乐,对生命充满乐观和希望,没有想到她也有这样的过去。所以一个人过得到底是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听谢芳菲继续说:&ldo;那时候我从来都是穿男装出门。一来比较习惯,二来也方便。我经常去雍州城外的卧佛寺,心里也不真的是为了游玩名山古刹,只是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rdo;其实是因为谢芳菲病急乱投医之下,希望每天求神拜佛能够回到自己熟悉的过去。纵然一样会不满,一样会愤懑,可是还是像鱼渴望回到水里那样,盼望回到自己所留恋的地方。
&ldo;那一天是清明节后的第一天,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山上的游人寥寥无几。&rdo;其实让她真正记得清楚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携老带幼,祭祀祖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形单影只。
&ldo;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沿着一贯的道路往山上爬去,而是沿着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一路走去。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反正是抱了想死的决心。所以越是难以攀缘的地方,我越是往上走。就这样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我那时候还冒出可笑的想法:如果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碰到陶潜先生笔下武陵人遇见的与世无争的桃花源,那我就在那里住下来好了。也强过这个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战乱频繁的时代。
&ldo;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没有走到&lso;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糙鲜美,落英缤纷&rso;的桃花林,反而来到一条什么都没有的小溪的下面。不过溪水清澈得很,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的水,真的是清澈见底。刚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重物&lso;砰&rso;的一声掉落的声音,吓得连想死的心都不翼而飞了。
&ldo;然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过还没有死。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奇怪的事情就是,他从那么高的侧崖上掉在这么杂乱丛生的凹谷里为什么还可以不死。看了他那个样子,我突然就不想死了。于是走了过去,其实也就是好奇。不过真的很奇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的事情,当时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可能是因为当时反正不活了,破罐子破摔的原因。
&ldo;我很冷静友好地问他:&lso;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rso;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够我受的了,似乎可以杀人。我见他年纪不小了,突遭横祸,心里怨愤那也没有什么,我自己不是也想寻死吗?
&ldo;我见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我,防备很深的样子,心里也很生气,不过古人说&lso;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so;,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溪水边,用手捧了一捧水问他:&lso;你要不要喝?&rso;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我就将水硬灌到他嘴里。想反正我也尽了最后一点人道了。然后就准备离开。
&ldo;他突然在后面虚弱地叫住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心情烦闷,就随口胡诌说:&lso;我本来就是住在这山里的妖精。日日在这里吸取日月之精华,山川之灵气,于是就修炼成人了,只是不能出这个山谷。&rso;谁知道他这么一个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居然连这种话也会相信,居然说:&lso;那好。既然你是妖精,应该不会插手人世间的恩怨仇杀。我有一个东西要托付给你,不然死也不会瞑目。&rso;
&ldo;我那时候最怕麻烦,于是说:&lso;妖精是不管人世间的事情的。我不要你那破玩意儿。你以为你和我什么关系?白帝托孤吗?我一个妖精才不管你死得瞑目不瞑目。&rso;说着当真就要走。
&ldo;他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勉强强撑着一口气说:&lso;那好。这个东西你既然不要的话,那就帮我带走扔掉吧。&rso;我想对着一个死人也不能做得太绝情了,就走了回来问他:&lso;你伤得很重,要不要我想办法找人来帮你?这样的话说不定有益于我这个妖精的修行,可以早登仙界。&rso;他似乎更加相信我真的是妖精了,竟然说:&lso;我不用你找人救我,反正也是救不好的。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把这个给我扔掉就可以了。还有,如果你真的登仙界了,要是还记得我的话,就超度我一番吧。我反正是上不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只盼在阴曹地府里能少受一点苦罢了。&rso;
&ldo;我心里想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老头生前可能也做了不少的坏事,现在既然人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谁能不做坏事呢,做的大小多少不一样罢了。于是说:&lso;好,我答应你。我如果真的早登仙界的话,一定帮你从旁减轻刑罚。&rso;为了使他死得安心,我故意问他的名字。天乙师父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rdo;谢芳菲却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里问天乙真人和容情他们。
容情虽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到底会是谁。只有天乙真人叹气说:&ldo;听菲儿说的这些话,让贫道倒是想起了一个人。&rdo;说着淡淡地叹了口气。
谢芳菲继续说:&ldo;天乙师父一定猜到是谁了。他很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说他叫李存冷。我装作记下了,问:&lso;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rso;心想反正他是救不活了,隔着千山万水的就是喊来了人,他也早死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地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给我一块半掌大小的像是盾牌形状的令牌似的东西让我扔掉,我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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