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川一行人来法国肯定用了假身份,他们不敢张扬行事,日本领事馆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人。等刘士章康复了,必须尽快送他离开法国。商会也要关停,这段时间他和明诚都要保持静默。 他凝神细想,确定没有漏掉一个环节,明诚上车看到他双眼紧闭,眉头紧拧,心里一突。 “大哥头疼吗?” 明楼忽然被惊醒,睁眼茫然,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诚在问他头疼的事。 “没有。” 明楼张了手把脸埋在掌心里深深吸气。从下午接到图书馆的电话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他不愿意回想在公寓里等待的一分一秒,他冷静地伺机而动,内心焦灼得如同困兽。 好在阿诚安然无恙,还在他的身边,担心他,慰问他。明楼捂着眼睛把眼角的湿意按下去,他睁开眼,眼睛在夜里亮得发光。 明诚仔细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没事,转过去目视前方。无边无际黑暗的压迫视野,只有车灯照亮的一段路面清晰可见。他们置身在寒冷的黑夜里,子夜未到,还要过很久才会天亮。 “大哥应该叛徒(完) 章五叛徒 (十一) 明楼一到家就被按在沙发上。明诚从急救箱里找出剪子剪开染血的衬衫,用温水擦拭,轻轻撕去黏在伤口周围的织物。刀尖划出的口子有四五公分长,幸好明楼躲避及时又有衣服遮挡,伤口不深,但是伤在锁骨下方,他不方便自己动手,也就由着明诚帮他清理。 敷上药棉纱布,胶带横竖交叉贴了笔直的几条,再打一针破伤风。明楼看他手法熟练忍不住问他:“伏龙芝也教这些?” 明诚背对他收拾药箱,闷闷地应了一声。他在伏龙芝三天两头受伤,见血的多是训练弄的擦伤和刀伤,踢打的淤青更是家常便饭,自己给自己涂药包扎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是见到明楼身上皮开肉绽,他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楼握了明诚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明诚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注意到他的指节和手背上有几道血口子,手腕上最多。伤口已经闭合,血也凝住了,但是一道叠着一道夹在麻绳捆绑的痕迹中间仍是触目惊心。 “你是怎么脱身的?” “我藏了这个。”明诚用食指和拇指从破损的衬衫袖口夹出半枚刀片,抬眼看进明楼的眼睛,“是你教我的。”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挨得极近,他和明楼的目光相撞,呼吸交缠,心里的一点波动再也消不下去,他靠近,迟疑,再靠近,明楼的眼眸深如潭水,他闭了眼睛一头扎进去。 只是双唇触碰,明诚的呼吸已经支离破碎。主动亲吻的人心慌意乱倒像是被吻的,真正被吻的那一位倒是坦然平静,专注地感受轻柔的啄吻。 亲吻生涩但是虔诚,是把最好最纯粹的情感献给最珍视的人。 明楼忽然有些感动,他爱明诚,爱他的全部,恰好明诚也是这样爱着他。许多人终其一生寻寻觅觅,仍揣着孤独的魂灵寂然终老。他走上这条路,注定孤勇直前,任凭他风霜不侵,夜深人静时难免咀嚼孤独,但是明诚扣响了他的城门,向他展示他的爱慕、承诺、彷徨和期许,无所畏惧又迟疑躲闪,充满期待又始终无望。 明楼抚上他的后颈,发根蹭在手心里有一点点刺痒,他加深了这个吻,让明诚和他贴合得更加紧密,唇齿相依,用温柔的缠绕和舔吮回应年轻人对他的爱与迷恋,叫这个可爱的人明白无误地知晓他的心意,他也是这么地珍视他,爱惜他,将他视作自己的唯一所爱,承诺永远相随相伴。 本是浅尝辄止,但是年轻人情绪上头,渐渐地就收不住了。明楼不紧不慢地引他往深处走,两个人搂抱着倒在沙发上,明诚被他带得重心不稳,伸手按到他胸口,正好按在伤处。唇齿厮磨间一声闷哼,明诚慌忙和他分开。 “没事吧?”他低头检查明楼的伤势,耳垂在灯下红如玛瑙,像要滴出血来。 明楼笑了看他慌张失措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说“伤得真不是时候”。湿润充沛的气音刮擦过耳膜,如雨季热风席卷草原,卷起阵阵酥麻窜上天灵盖,又有微刺的电流往下涌,明诚微妙地绷紧了,往后挪了挪,眼睛再也不敢往明楼那里看。 尴尬片刻,还是明楼先开了口:“我去洗澡。” “我去放水。”明诚抢先一步去了浴室。 每次行动后不管有没有沾血,明楼都要好好洗刷一番。不为别的,只为心里舒坦。他上身的衣服都除去了,披了一条毛毯坐在沙发上,嘴角带了一点笑。明诚溜得比耗子快,他不慌不忙地磨爪子,等听到汩汩水声,起身走去浴室。 一推门,迎面一团湿热潮气把人裹住,明诚在浴缸边上摆好香皂和搓澡巾,浴巾和睡衣也搁在了架子上。 明楼反手关上门,问他:“你不洗?” “不洗。”明诚答得飞快,说完立刻发现自作聪明了,顿时又尴尬起来,“不,洗的。等一会再洗。” 明楼赤着上身在浴缸边伸手试探水温,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回不只是耳朵,连脸上也红起来了,整个儿红彤彤的,像只番茄。明诚转身拧开了水龙头,一头扎进洗脸盆。 明楼看得愣了,见他伸手拿肥皂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洗头呢。他忍住笑,走过去替他打开热水龙头:“洗头怎么用冷水,当心头疼。” 明诚不答话,搓着肥皂飞快地打出泡沫来。他的肩背绷成一条直线,衬衫袖子挽到肘弯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十指细长在漆黑的头发和雪白的泡沫中间翻动,骨节鲜明有力。明楼看了一会,克制住想要捉住这双手握进掌心的冲动转身走进浴缸。 明诚洗了两遍,冲净泡沫又抹了一把后颈,关了水听到明楼对他说:“明天去医院看一下刘士章,等他醒了先送他去蒙达尼休养,再尽快联系送去莫斯科。警察局那边也要打听情况,商会的资料全部销毁,办公室的租约退掉。” 明诚正擦着头发,在毛巾底下应了一声,迅速算了一笔账。哎,违约金的数目不小呢。 他胡乱擦了两遍,毛巾从头上扯下来,半湿的头发张牙舞爪地翘起,他伸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拿梳子梳了几下又盯着镜子里的明楼看。明楼坐在浴缸里,拿了毛巾擦拭胸口,他够不着后背,只能草草用清水冲洗。 明诚知道他爱干净,即便没沾上血,不好好洗干净心里总是膈应。他也不问明楼是不是要他帮忙,直接拖了板凳坐到浴缸边上,捏了毛巾给他擦背。明楼有些意外,但没有阻止他。他们都心照不宣,放任彼此的关系在沉默中更进一步。 明楼的肩背宽阔,明诚很小的时候在这一方港湾里找到了安定和慰藉,他以为明楼就是那样温和沉静的人,直到他们在花店相遇,他跪在雪地里直面他的枪口,才恍然发现另一个凛然沉默的明楼。 他终于对他袒露心迹,离别又匆匆而至。在列宁格勒,他用训练场上不知疲倦的跌打滚爬麻痹日夜滋长的眷恋和思念,把自己打磨成一柄剑,一杆枪,一名优秀的军人。他想他可以和明楼并肩而立了。 明诚抬手把明楼耳侧一滴细小的血迹抹去了,低声问他:“要洗头吗?”想了想加上一句,“我尽量避开眼睛和耳朵。” 明楼闭着眼睛说好。明诚舀了清水润湿他的头发,黑亮厚实的湿发如墨藻在他指间盘曲缠绕,他用雪白的泡沫代替自己去亲吻指尖的黑发。 明诚记得明楼给他洗过一次头。那时他刚到明家不久,头上的虱子没有驱干净,明楼带他去浴室,用硫磺皂给他洗头。硫磺皂气味刺鼻,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能在潮湿温暖的水汽里闻到那股呛人的味道。 明诚对他说起往事,明楼也记得,却是带了一点无奈:“你啊,不舒服也不说。” “我怕你们嫌我不干净,赶我出去。”明诚这回倒是坦诚,坦诚得叫明楼皱了眉头看他,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不该那样想的。” “是不该。”明楼的语气有点硬,过了一会软了声音问他,“伤口疼吗?” 明诚又笑了,这回笑容在眼睛里:“不疼,就是有些痒。” 他舀了温水冲去泡沫,手挡在明楼的额头上以免水漫进眼睛。他清洗得很仔细,生怕明楼的伤口沾到水。温暖的泡沫淌过手心,沿着手臂淌下,滴落在黑白瓷砖地上。 浴室里很安静,明诚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仿佛舀水冲洗的动作可以重复千遍万遍,这份静谧圆融的时光可以在温柔的水声中永远延续。 他想这大概就是诗人千百年来传颂的爱情,他在寂静中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拥抱明楼,想要看着他亲吻他,也渴望他的亲吻和抚慰。他刚才得到了一个绝妙的吻,现在跃跃欲试想要用更亲密、更大胆的方式感受明楼的气息和心跳。 心像是浸在温水里的海绵,鼓胀起来撑满了整个胸腔,明诚俯身在明楼的肩上落下一个轻吻,嘴唇贴着小小一方皮肤摩挲,擦出温柔的痒和明楼心里的火花。明楼没让他离开,手指滑进明诚的头发,让他的吻落到自己的唇上。 浴缸的水几乎全洒了,漫出去浸湿了地板瓷砖。明诚起先顾忌明楼的伤不敢有动作,然而明楼的吻紧缠深入,绞杀他的理智,他昏昏沉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浴缸,又是怎么离开的浴室,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和明楼没有离开过彼此。 他们捧着彼此的脸亲吻,带着要把对方拆吞入腹的凶狠。客厅的地毯上晕出一大片湿痕,壁炉的火很旺,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明诚跨坐在明楼身上,就着炉火的亮光吻他舔他。明楼湿漉漉的上身映着火光,粒粒发亮的水珠是七连星,指引明诚一路蜿蜒向下,寻找到那颗冉冉升起的北极星。 明楼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超出想象的美妙,好像整个人都陷在松软的沙堆里,腰后暖融融的砂砾纷纷坠落,要把他吸入一个绵软的洞里。他的手指插进明诚的头发,绞住了发根微微收紧,温暖干燥的沙子包裹住他的四肢,他缓慢地往下陷,突然被沙子里的小螃蟹夹了一下。 明楼嘶了一声,痛感立刻消失。 “抱歉……” 明诚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双眼睛乌黑溜圆掩在碎发后面,惴惴不安,全然没了先前的气势。 明楼嘴边噙了笑,欺身上前把他翻了个肚皮朝天,轻轻地啃他的下巴:“怎么不动了?嗯?” 明诚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地毯。他丢了清醒,全凭一股热情冲动,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明楼凑到他耳边,突然叼起他的耳垂咬了一下。这一下痛感鲜明,他颤栗着抽气,抬眼想瞪他,却只看到明楼头顶的发旋。 年轻人的身体强健精瘦,薄软的皮肤底下肌肉绷出优美的线条,明楼的吻勾画线条,从胸口辗转到小腹。濡湿的皮肤沾上低温空气,微微的凉意让明诚浑身战栗,他有些难捺地挣扎,身下胀得难受,他急切地想要抚慰自己,而明楼先他一步掌握了他。只一手轻轻抚过,明诚就像拆了线的木偶瘫软下来。 明楼的力度和温度印刻进他的身体,融入四肢百骸,这和自己抚慰的感觉太不一样了,被人注视的羞耻感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明楼手上的动作,火花星星点点,汇聚成烟花瞬间绽放,他在惊喘中被推上了顶峰。 明诚蒙住眼睛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明楼吻上他的手指,他的手腕,声音很轻但不容推拒:“阿诚,看着我。”他在未尽的羞耻感中睁开眼睛,迎接明楼的吻,难掩慌乱和难堪。明楼耐心地引导他,用温柔的舔吮揉碎他的羞意。 这很正常,明诚想,他们是心意相通的爱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放松下来,回应明楼的吻,忽然又轻轻推了推明楼的肩:“你的伤……” 明楼的鼻尖抵在他的鼻梁上,缓缓微笑起来:“早就好了。” 明诚看到他眼里的光,吓人地亮,然后他感到明楼缓慢地探入了他。 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在明楼搂着人一路撞出浴室的时候,顺手摸了一罐凡士林。手指挤入的感觉很新奇,但也仅此而已,不过当他尝试更深地推入和搅动,立刻听到了美妙的回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阿诚的声音。 明诚被他搅得发抖,声音连不成一线,他喊大哥,又喊明楼,不同意义的名字这时候都不再重要了,他在呼唤他爱的人。因爱而生欲,他渴求更加亲近他,更深地感受他,让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紧密无缝地贴合。 饶是明楼有足够的耐心和体贴,他进入的时候明诚还是不可避免地绷紧了,手指在地毯上抠出交错的痕迹。 明楼停了一停,几乎用尽了克制,问他:“难受?” 明诚压下纷乱的呼吸摇了摇头。撇开疼痛,这是完全陌生的感觉,无法和以前的任何体验相提并论,但是并不难受。他感到了明楼的心跳,沉而缓的鼓点落在他们相连的地方,实在是奇妙,又难熬。 他偏过头亲一亲明楼,眼里也有光,是欣然邀请,是全然接受,于是明楼缓缓推开了门。 爱可以是温情、包容与陪伴,欲一定是占有、极致和疯狂。 明楼的手指坚硬似铁,掐进他的腰侧和腿根。他被拖入昏暗无光的水底,剥夺了呼吸和心跳,感官仅限于一方狭小天地,铺天盖地是明楼的气息和汗水。他无意识地蹭着明楼的大腿,明楼顺势抬起他,更用力地往深处去。 在深不见底的地方,快意轻盈如泡沫,热烈地涌上来和他拥抱,托起他向水面游动。明诚的眼前渐渐有了光,他听到激烈的水声,暗哑的喘息,炉膛内的柴火噼啪爆裂,火光摇曳映出墙上人影交叠。在这一切之上,他听到了自己无声的呼喊。 他终于浮出水面,眼角有水珠迅速滚落,海天之间迸发出炫目的光芒,他在光芒里朝明楼伸出手,颤抖着抱紧他,带他一起沉入黑暗的水底。 他们拥抱着喘息,等到纵情带来的眩晕消去,明诚埋在明楼的颈侧亲昵地蹭了蹭,声音慵懒:“都是汗。” 明楼没出声,似是很享受这片刻宁静,他又抱了他一会才松手,半是询问半是邀请地看着明诚:“去洗澡?” 明诚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累”。 明楼笑了起来,带着期待的意味:“你躺着,我来帮你弄。” 明诚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想明白了这个“弄”是什么意思,立刻红了脸勉强撑起来,腰软得像是没有的,腿也在抖,只有意志仍然坚定:“我自己洗。” 明楼愉悦地笑,笑声低沉好听,明诚看到他胸口的纱布洇出一滩刺眼的红色,担心他伤口有碍,明楼却毫不在意。 “重新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他看到明诚皱起眉头,和他耳语商量,“反正要再包扎,不如再来一次?” 明楼的话里带着不甚明朗的笑,听在明诚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意味,他警惕地后退一步和明楼拉开距离,脚下踩到一个硬物,是他的凡士林居然用掉了一半。明诚脸上火烧火燎,拖着步子往浴室走,愤愤地捏着半罐凡士林。这叫他怎么再往脸上抹! 不过那半罐凡士林到底还是用掉了,明楼担心他脚软滑进浴缸,进来和他一起洗了澡。 他们终于在床上躺下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微光,明诚裹着被子沉睡,静谧中明楼听见自己的心跳,沉稳安宁。 上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那时候王天风说,我没想过活着回去。 明楼卧在雪地里调整瞄准镜。东北的山林里已经下了第一场厚雪,他只在莫斯科见过这样铺天盖地湮没万物的雪。真是冷啊,心似乎也冻住了,然而想到阿诚,独自在巴黎念书的阿诚,在火车站和他挥手道别的阿诚,明楼的心又跳动起来。 他举起狙击枪,沉声说,我会活着回去。 王天风看他一眼,扭过头不做声了。静谧的林间隐隐传来军用吉普的引擎声。 明楼的手指按在额角,等待记忆中的冰冷消散。他转过去看熟睡的明诚,一线晨曦溜进窗帘,在他的鬓发和眼睫上洒落金色的糖霜,轻柔明亮,悠长安定的呼吸扑洒在明楼耳畔,是温暖的归处。明楼在他的头顶落下一个珍重缱绻的吻,拥着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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