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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新闻之后是广告时间,牙医诊所开张广告,家具店减价酬宾,收音机里一男一女兴奋地喊着半价优惠。楼下汽车呼啸而过,行人在高声谈笑,单薄的自行车铃声晃晃悠悠拐过街角。暮色渐浓,明楼坐在混沌的暗影里,天上有一颗小而淡的星。  厨房的灯亮了,他听见明诚打开烤箱又关上,过了一会儿,走去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杯碟在水声中碰撞,叮当作响。  他想要吸一口烟,一抬手,长长的烟灰突然断了,坠下去,碎成一团乱絮。  他们坐下来吃饭时,天色几乎全暗了。明诚起早在市场买到了新鲜的鲈鱼,晚餐的主菜便是烤鲈鱼,配上橄榄油煎的红椒和小土豆。鱼头和鱼骨炖了汤,雪白的汤里放了一把嫩蚕豆。  明楼开了一瓶雷司令,在两只高脚杯里倒了半杯。  “手艺越来越好了。”他对着一桌子的菜赞叹。  明诚和他碰杯,嘴里却毫不客气地说:“我做的饭,大哥哪次不说好?”  冷不防被将了一军,明楼哑然失笑:“不谦虚。”  “是是是。”明诚敷衍着点头,“那我谦虚一回,下礼拜你管饭。”  明楼拿他没辙,尝了一口汤,笑笑说:“下礼拜不行,我要回国一趟。”  明诚觉得意外,眨了眨眼睛:“回上海?”  “去哈尔滨。”明楼坦然迎上他的视线,“工业大学请我去讲学。他们的经济系主任是我的大学同学。”  “从来没听你提过,怎么突然就定下了?”明诚放下汤勺,疑惑地看着他。  “这事说来话长。”明楼示意他先吃饭,自己不紧不慢地喝完鱼汤,拿一块粗面包蘸着油醋汁吃了,这才对他解释,“前些年我在上海,他就有意邀我去讲课。我到巴黎大半年,他几次三番写信来,又托人转告。盛情难却,我就答应了。”  “那你学校的事怎么办?”  “我已经和导师说好,这边的事先放一放,我明天就走。”  明诚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茫然机械地重复明楼的话:“明天就走?”  明楼点点头:“路上时间不定。既然答应了,总不好让人空等。”  明诚终于从错愕中醒过神来,意识到这突兀的一幕不是什么惊喜或玩笑。明楼平静从容,像是在对他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是他觉得不对劲。  烟缸里的灰烬,明楼的反常,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也许,所有的说辞都有问题。  明诚默不作声,三两口喝完了汤。餐桌上没有人说话,客厅的收音机开着,曼妙的女声唱着夜色温柔。他看了一眼明楼,明楼也在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明诚问。  这一次,明楼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密令上没有归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归来。若他出了事,军统会找一个妥当的理由瞒过家人,消息兜兜转转,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总会传回巴黎,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虽然事先备好的答案就在嘴边,但是这份清晰残酷的认知仍然让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明年春天。”明楼说。  “要去一整年?”  “是,一年。”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隐去,房间里的灯光蓦然亮起来。明诚在餐桌对面看着他,眼睛乌沉沉的,裹着暗和光。  “大姐知道吗?”  “我今晚给她写信,明天去车站寄。”  “我帮你寄。”  “好。”  “我送你去车站。”  “好。”  “大哥,”明诚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手指藏在桌子底下攥紧了餐巾,“你去哈尔滨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事?”明楼平静地反问。明诚话里的意思被他轻描淡写地过滤掉,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明诚有些恼火,又挫败。有些事明楼不想让他知道,无论他怎样追问,明楼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他们在巴黎生活了半年,彼此放任一些晦暗不明的感情蓬勃生长,然而亲密之余,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他们中间。明楼没有对他坦白一切,他入党的事也瞒着明楼。他们对彼此坦诚,却又坚定地保留一部分自己,绝不妥协。  房间里陷入沉寂,电台节目临近尾声,主持人热情地介绍了一位新晋歌星,在节目最后播了一首歌。他们和着歌声,安静地吃完了一餐。  明楼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说:“我可能会提前回来。一切到了那里再说。”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明诚听懂了。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明楼上楼整理行李,明诚留下来收拾餐桌。回房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明楼的卧室,门关着,静悄悄地没有动静。  明诚止住了去敲门的冲动,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转身轻轻关上房门。  有关。明诚  在番外《烟缸与青瓷》的基础上摸了一个小短篇,bug超多。  时间点在章三病痛和章四雪夜之间。    明诚对着镜子系上领口的一粒纽扣,拉直衣襟,在沉默中注视自己。  他已经送走了四个人,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任务青瓷护送43号离开巴黎前往列宁格勒他送自己离开。  白衬衫浆洗过,熨得笔挺,风衣是到巴黎的第一年购置的,布料结实,防水防风。这些衣物足够应付到柏林,等到柏林之后再添置更厚实的外套,或者到了列宁格勒再说。  没有多余的行李,除了明楼送给他的钢笔,所有的人和物都留在巴黎。  房间干净整洁,多宝格上摆着各类盆景、外文书籍和香水瓶。明诚和明楼都注重整洁,明楼是从小教养出的习惯,明诚爱干净,因为脏乱让他想起在桂姨手下讨生活的那几年的不堪。他离开弄堂那天,身上是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对襟短衫,胸前和臂弯处层层污垢结了硬浆。明家的客堂干净敞亮,脏衣上的怪味刺得他无地自容,是明楼脱下他的脏衣拿去扔了,明镜给他换上洁净的新衣,从那以后他的吃穿用度和明家人别无两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姐送他来巴黎念书,大哥在隔壁房间和王先生说话,他却要不辞而别了,明家会怎样看他,明楼会怎样看他。  忘恩负义。  明诚猛地闭上眼睛。他不怕明楼的雷霆怒火,唯独害怕看到他失望。  明家和信仰,哪怕明楼用枪指着他,他也无法选择。  他的骨与血,怎能分离。  明诚低下头,无力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落日余晖已是雪地上薄而透明的一抹杏色了,他想起了贵婉。贵婉的笑容像月笼白纱,他看不透,只记得她说过,骨和血,怎会分离。  他第一次见到贵婉是在读书会上。她是巴黎大学的讲师,读书会的发起人。贵婉对明诚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与性别无关。她和明楼有相似的地方,世家出身,西式教育下长大的一代新青年,某些时候,明诚在他们的无言和沉默中感受到同样的坚毅和力量,是刀斧砍劈在硬铁上迸发的粒粒星火。  贵婉说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干净纯粹,但是太单薄,像旷野上无处扎根的幼松。贵婉约了他在咖啡馆见面,一袭猩红色丝绒旗袍袅袅而来,浓烈似五月芍药盛放。  “你有疑问,明诚同学。需要我解答吗?”  她微笑着递出邀请,指尖有兰花香气浮动。  明诚记起若干年前也有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树叶枝桠轻轻摇晃,洒落一地碎玉,徐先生在夏末明亮的阳光里对他微笑。  他读了半年高小,以总成绩第三的名次考入上海中学。张榜那天,他在告示栏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浓墨重笔写下的明二字,日月明,言成。直到明楼轻轻抚上他的肩膀,他才察觉自己激动得在颤抖。  他在学校年年拿第一。授奖仪式上,徐先生亲自把奖状交到他手上,微笑着称赞,天道酬勤。  徐先生是校长,也兼着公民课的教职。他在课上讲人格平等,尊重友爱,同学之友爱,家人之友爱,国人之友爱,甚至不同国家的人之间也要友爱;他讲制度保障人性之美,各国争民权的崎岖历史,英国的《权利法案》和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他讲个人与自由,个人独立与国家独立,无法律之自由是野蛮自由,有法律之自由才是文明自由。薄薄一本公民课本,开学伊始明诚就看完了,再按图索骥,找来大哥书房里一切相关的书籍囫囵吞读。  二七年春天,徐校长遇害了。  当局下令禁止一切形式的悼念。警察冲进学校,乌压压一片狼奔豕突,撕下追悼会横幅,踹翻桌椅板凳。陆续有老师被带走,很多人再也没有回来,学校里倒是多了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四处巡视,随时闯进教室大喇喇坐下听课。  新的国文课老师是师范大学的女学生,旗袍外边罩了一件月白开衫,白净的鹅蛋脸上稚气未脱。徐校长留有训诫,教务一日不可驰,学业一日不可废。沪上的腥风血雨还未散去,许多师大学生已经顶上了空缺,接手前辈未完成的工作。  自鸣钟响起,已是上课时间,然而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讲课声,没有读书声,所有人在沉默中哀悼缅怀。不同寻常的寂静立刻引起怀疑,走廊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提醒他们默哀不可以再继续了。  年轻的女大学生抬起头,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粒:“请打开课本,翻到一十五页……朗读课文。”  她握书的手在颤抖,声音也是细弱的,而后这微弱的声音就融入到宏大的读书声中去了。少年人的嗓音有着奇特的嘶哑,汇聚在一起,如撞洪钟,骤然彻响。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  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  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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