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被他激怒,气道:“难不成你要杀人还怪是我不与你同行的缘故吗?!薛洋,我之前不杀你,是念你帮过我,又负了伤,若此时对你出手便是胜之不武,你真当我不会杀你不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为何抓着我不放?我欠你什么了?” “你不欠我的。”薛洋道,“是我欠你太多,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还你。” 晓星尘摇摇头:“我捉你上金麟台,你记恨我,情有可原,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用你还。” 薛洋穷追不舍:“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晓星尘觉得跟薛洋说话着实费劲,他忍无可忍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欠我的,我对你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应该请求原谅的,是常家五十多口人,是谷儿村四十三个村民,是白雪观的子弟,是宋道长,是成百上千枉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你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甚至连是对谁犯了错都不明白,怎么还敢要人原谅你?” “我是不明白……”薛洋说,“我不明白,所以你来告诉我啊!你既然能留我一命,为什么不能再忍忍我,别赶我走?” “你好生不讲理!”晓星尘对他这流氓性子感到惊愕,“我留你一命,自认已是忍到极致,你不走还想如何?还能如何?你非要你我二人死一个才好是不是?” 晓星尘说完已是气急,转身迈步离开。他走得急,几次被地上石子绊得跌撞,薛洋追了几步也不敢再逼他,只远远地跟着不肯离开。 晓星尘大概是彻底放弃薛洋了,不再管他,夜里他找了个背风处生火歇息,薛洋远远守着,还帮他赶了两次野狼。薛洋生命力实在顽强,他才受伤,需要休养,可跟着晓星尘露宿野外,竟还能强打精神守一整夜,祸害遗千年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 晓星尘知道薛洋在, 那中年男人叫李民,他把二人领到遭遇走尸的密林边,薛洋让晓星尘领着李民跟在后头,自己打头阵闯进去。 此时月上枝头,林中阴森,月光寥寥,薛洋耳听八方,谨慎探路。走了一会儿,一行人忽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李民险些腿软,焦急大喊了一声“兰儿”,那边就有人哭喊道:“夫君!夫君救我!救救轩儿!” 还不等李民求救,薛洋就抽出了降灾,奇道:“竟还能说话,看来你们这一家子命都够大。” 接着也不管有没有人应他,薛洋对晓星尘嘱咐着:“道长别着急,仔细脚下,我这就过去。” 言罢朝着声音的方向飞身钻入林中。 薛洋到了才知道这树林是个天然迷阵,地势低洼,树枝藤蔓交错,白天也许还有雾障,夜里倒是没那么凶险,这一家人误入其中,竟还叫那李民稀里糊涂逃出来了。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光他逃出来了,他的妻子也还活着踩着马车顶爬上树,孤苦无依坐在树上。 走尸行动不灵活,做不了爬树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这才拖延了时间,然而也只是拖延时间,薛洋到时已有一个走尸不知怎么做到的,竟跳到了马车上,眼看着就要抓到树上人的腿。 这都是些低阶走尸,但是数量颇多,一眼望去围在树下的就有二十多个,薛洋看他们衣着样式差不多,应该是有组织地结伴同行,至此中了迷阵,才死不久,这家人进来时正赶上他们尸变,也是倒霉。 薛洋一出现,走尸们就转移了目标,纷纷转身向他扑来,但是在薛洋眼里,他们的动作慢得让人不耐,他利落出剑,很快就把场地肃清。 晓星尘和李民赶到时薛洋正倚着马车清点走尸的数量,他还是 李氏夫妇得了解药,对薛洋和晓星尘连连鞠躬道谢,李民又问晓星尘接下来去哪里,晓星尘说:“先把此处走尸火化……” “不行。”薛洋打断他,“这地方不能待太久,趁夜里没起雾,赶紧走了。” 晓星尘没接他的话,薛洋又说:“这林里有古怪,再不走就和地上这些东西一样出不去了。” 李民和他妻子闻言惴惴,下意识去看晓星尘,晓星尘意识到现场的紧张气氛,默了下,点头道:“既如此,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李民哎了一声,赶紧把儿子交给妻子,爬进没了马的马车中,拿了包袱又赶紧爬出来,一行人紧赶慢赶往外走。 回到大道上,依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城投宿已是不可能,李民就带着妻儿跟晓星尘在路边不远处点了火堆围坐下来。薛洋帮他们拾了些柴火放好,正准备走开,李民热情地喊他一起坐下,薛洋看晓星尘不吭声,摆了摆手直接往大道对面走,坐在树下远远地守着。 天亮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经过一夜的相处,晓星尘已得知李民和妻子张兰青梅竹马,两人早年成亲后一同离家做生意,如今有了积蓄,听闻家中老父病重,李民这才拖家带口回故乡。他们的儿子李轩今年不到两岁,很是乖巧,夜里饿醒一次,李民拿干粮泡了糊糊喂他,他吃了就继续睡了。 “夫君待我很好,我们成亲多年无所出,多少人劝他纳妾他都不肯,他为了我才搬出来单过,还背井离乡漂泊行商。”张兰看着逗弄儿子的李民说,“我们成婚十几年,本对孩子不抱希望了,谁知就有了轩儿。如今就想回家去,再做点小本生意,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吃饱穿暖,让轩儿平安长大,就够了。” “能如此便很好了。”晓星尘道。 薛洋一个人走在前面,李民见他孤单,把儿子抱过去找他聊天。薛洋对李民一家态度始终算不上好,可李民就是把他当成恩人,老往他身边凑,明明是外出行商多年的人了,对着薛洋一点戒心都没有。 薛洋觉得这一家人憨直得好笑,李民靠过来找他说话时,薛洋阴测测地看了咿呀学语的李轩一眼,还没说话,李轩竟咧嘴笑着朝他伸手,标准求抱的姿势。 李民笑溜溜地把李轩往薛洋怀里放:“轩儿喜欢你呢!” 薛洋莫名其妙接了一个流着口水的小娃娃,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李轩嘴里嘀嘀咕咕跟薛洋搭话,薛洋听不懂他说什么,就见李轩把自己脖子上的小红绳子拽了出来,说着“给”,一副想送给薛洋的样子。 “这是什么?”薛洋躲开小胖手,努力忍住才没把这两岁的娃娃扔出去。 李民见薛洋抱得艰难,把李轩抱回来,看了一眼,说:“是给轩儿在庙里求的护身符!” 李轩猝不及防被抱开了,眼睛和手都还朝着薛洋的方向,扯着红绳喊:“哥哥给!给哥哥!” 这小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很是固执,竟把绳子扯断了,抓着护身符还往外送,李民惊了一下,把李轩抱到张兰身边说了这事,张兰跟他说了几句话,李民快步回到薛洋身旁,把李轩抓着的护身符塞到薛洋的手心里。 薛洋也不推拒,看着手里金线绣纹的暗红色符咒,挑眉道:“护身符都能随便送人?” “哪能是随便送的,兰儿说这是轩儿和你投缘!”李民理直气壮,“轩儿平时很宝贝这个的,我和他娘要看他都不给,一定是知道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才非要给你!兰儿说这是天意,恩人收下吧!” 薛洋眼睛转了转,提溜着红绳把护身符往李轩面前荡了荡,李轩见他拿在手里了,被逗得拍手直笑,也不上来抢,薛洋就厚脸皮地收下了这小娃娃的护身符,漫不经心拿在手里,说:“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了,别到时候反悔又来找我要,我可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 李民见他肯收,笑着连声答应,又见李轩一直盯着薛洋看,就问薛洋要不要再抱抱李轩,薛洋伸手捏了一把李轩的小胖脸,看着李轩快流到下巴的哈喇子,满脸嫌弃地拒绝了。 行至日中,到了一处分岔路口,李民一家要进城买马,这地方离他们老家不远了,想邀请晓星尘和薛洋同行,被拒绝后也不丧气,依旧万分热情。李民听张兰吩咐,分了银子和银票装在钱袋里,说要谢薛晓二人,晓星尘自然不肯拿,李民只好把钱袋悄悄给了薛洋,又扯了身上一块佩玉给晓星尘,晓星尘更不肯要,李民拿出缘分天意的说辞,硬送给他,晓星尘还要说什么,李民跺脚说:“道长别推辞了,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人,这一家子的命还不值一块玉佩吗?将来能不能再见着也没个定数,现在我们只拿得出这些来道谢,道长就当为我一家积福,收下吧!” 晓星尘只好为难地收下了这烫手玉,跟这一家三口道别。 薛洋从刚才拿了钱袋就隔的远远的不靠近了,李民把玉佩送出去,擦了把额头的汗,往薛洋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长,我和兰儿夫妻这么多年,知道出门在外互相扶持有多重要,我看那大侠也不像个坏心的,很是听你的话,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别斗气了。” 薛洋哪是什么大侠,哪有什么好心,何况晓星尘都没跟他说过话,那他也没有听话这一说,晓星尘听李民这么劝,也不辩解,笑了笑,微微颔首,同他们告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晓星尘沿着路一直走,薛洋还是老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到了下午,晓星尘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义城。 路边摆摊的老伯隔了几个月不见晓星尘,拉着他说了一筐话。老伯的女儿和外孙如今还和他住在一起,家里多了几口人,花用稍紧巴,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不行了,他就和女儿又到山上开了几亩地,累是累了点,但是一家人齐齐整整,过得也很是舒心。 那老伯满脸笑意,强送了几把菜给晓星尘,晓星尘推辞不过,付了铜板,对方也不肯要。 “这菜到了下午也不怎么新鲜了,你不嫌弃就好,送你啦!我这就收摊子回去了,两个孙儿还等着我给他们做竹篓子抓鱼!”老伯笑着担起空菜篓,边笑边说,“一个人也过惯了,可有了伴才觉得这日子是真有奔头。道长你也快些回去吧,不然你那小兄弟又要等急喽!” 老伯走远了,晓星尘提着几把菜没地方可去,只好又回了之前住过的义庄。 义庄里几个月没人住,还是晓星尘和薛洋外出找猫妖之前的样子,就是桌柜碗筷已经落了一层灰。院里没有水井,平时都是到井边打水蓄在院内的大水缸里,当时他们想着要出门,没把水缸蓄满,只留了半缸水,如今几个月没人照看,灰尘沉在缸底,水倒是还能用。 晓星尘舀了面上的水洗锅,屋里的米还有半袋,晓星尘抓了一把,顿了下又多抓两把,把锅放到火上烧着,又到院里洗菜。 薛洋不请自来,晓星尘在院里,他就拿着扫把到屋里扫地,还把桌柜床头都好好擦干净,等晓星尘洗好菜准备进屋了,他又到院里洗水缸,水全换一遍。 毕竟是被人好好打理过的地方,稍微收拾收拾就又能住了。 把水缸灌满后,薛洋在门口看了晓星尘一会儿,还是走进去,隔了步的距离又停下来,没话找话道:“李民的儿子把护身符送我了。” 晓星尘扒了一下柴火没搭话,薛洋也不气馁,悄悄走近一些:“我留着这东西也没用,你收着吧。” 他说着把护身符和李民给的钱袋一并放在晓星尘旁边的凳子上,又退后一步站好。 晓星尘碰了碰凳上的东西,跟薛洋说了两个多月来的第一句话:“这是他一家对你的心意,你自己收好,给我做什么?” 薛洋按捺住雀跃的心,装可怜道:“可我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别的东西你都嫌。” 晓星尘简直是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给我?” “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你,只能把我有的都给你,但你不肯要,我也没别的办法。”薛洋说,“你不要我的东西,不跟我说话,讨厌我,觉得我恶心,都可以,那李民他们总不招你烦吧?他们的东西,你拿着也不会觉得恶心了吧?” 晓星尘无语好一会儿,薛洋又嘀咕:“你说他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送你就行了,还把这种东西随意送给我这种人,也不怕遭天谴。” 晓星尘没忍住,气道:“我看你才是不识好歹。你救了他们的命,他们记恩,待你一片真心,倒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薛洋见晓星尘肯搭腔,哪管他生不生气,当下厚着脸皮转移话题:“道长,你煮的什么?这么香。” 就一锅一点油腥都没有的水煮蔬菜,最多撒点盐调味而已,不知道香从哪里来。晓星尘不管他,估计煮得差不多了,起身拿碗筷,薛洋赶在他回身时把护身符塞到晓星尘手里,说:“这东西放在我这不识好歹的恶人身上就浪费了,还是道长收着吧。” 晓星尘没防备被他吓得差点把碗摔了,手里一紧就抓住了那符咒,薛洋包住晓星尘的手背不许他松开,见晓星尘脸色难看,薛洋态度仍是强硬,他认真道:“晓星尘,我想你平安,你收着吧。” 薛洋难得收起那副讨巧卖乖的模样,晓星尘愣了一下,薛洋趁机把护身符留在他手里,退后几步往门边走,笑了几声,说:“道长快吃饭,我去劈柴啦。” “你……”晓星尘欲言又止。 薛洋止住脚步,带着希冀看向晓星尘,问:“怎么了?” 道长站在原地,神色纠结地沉默,薛洋极耐心地等,晓星尘很是苦恼了一阵,忽然拂袖走到自己的凳子边坐下了,坐了会儿听薛洋还是没动静,气恼道:“你还要我给你拿碗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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