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一道沉稳的嗓音被大雨送入耳膜。温霁浑身似电击,打了个寒颤。猛地转头,就见眼前一个高大男人替她捞起了木桩,两道深邃冷硬的眉眼被雨水纵横盘桓,狭长的眼睑被缀了细密的雨珠,而他隔着水雾望她。张初越,就站在她面前?温霁整个人懵懵地看他,又看那塌了的牛棚。“牛……牛……”“卖了。”他说着把木桩扔回去,“砰”的一声,温霁心头震起。下一秒,人就被他横抱起,往几米远的棚屋过去。木门上的门环一响,头顶的雨骤然被隔绝在外,温霁被他放落在地,看到张初越杵好了门栓,转眸望她:“你跑过来干什么?”温霁张了张唇,有雨水顺着脸颊滑进她的唇间。昏暗的棚屋里,雨天的气味开始潮湿,他眉头微凝,脱了雨衣又来脱掉t恤,将纯棉的料子裹在手中,摊开她的掌心。混合的泥水在白皙的肌肤上攀吮,张初越一点点擦干净,又将她牵到透光的小窗边,低头看她的掌心。忽然,温霁感觉到掌心吹来一道风,是他在给她呼气,她心悸地缩了下手,张初越固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温霁声线潮湿道:“木桩子也能卖钱呢……”男人低头抬起眉棱看她:“你下着大暴雨是上来收废品的?”温霁低着头,上齿咬着下唇,听见男人气息烈烈:“那你刚才一直叫张初越做什么?”“轰隆~”雷声震着大地。温霁收了手,低声道:“没刮伤,我洗个手。”男人说:“裤子脱了,全是泥水,再贴下去想得风湿?”温霁轻咽了口气,真是犯了个大蠢事,不愿意承认自己哭着怕他被砸进了牛棚里,只会说:“衬衫也湿透了,要不要也一并脱了,张先生?”她只有这种时候能拿捏到他。而不是当一个为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被他得意地笑。然而张初越那双暗寐的瞳仁就望着她,没有说话,像今早出门时那样,掩藏在镇静目光下的翻涌,比任何言语举止都充满欲望。他问:“是不是以为我被压在了牛棚里?”温霁心尖一颤,明明衣服全都湿贴在身上,却什么都让他瞧见了。他俯身来吻她,不过一触,温霁气息便全盘乱了,他的呼吸是沉的,她的气息是细而急促的,好似怎么吸入氧气都平抚不下来,他在解她碎花衬衫上的纽扣,又问:“东西被你藏哪儿了?”还来不及谈爱,就要做了。作者有话说:越哥:直球克傲娇。第46日◎上瘾。◎亚麻的碎花衬衫被压在土泥墙壁上,寸寸上下地碾过,要将内里积蓄的雨水都捣出来。屋外是疾风骤雨,缕缕顺着壁根滑落,“咕涌咕涌”的水声此起彼伏,聚在细窄的槽内,因为这场暴烈来得迅猛极速,而一下汪了出来。一切感官变得遥远,又陡然被拉回飘摇的现实。忽然,有人经过那片坍塌的牛棚,交谈声模糊,听不真切,却足够温霁紧张得浑身颤抖。下一秒,嘴唇被道灼热的大掌捂住,她呼吸陡然下坠,脖颈让他另一道手捏住,就这样,不许她出声,也不许她逃离。墙角边,热涌穿插阴暗,蔓延。那些声音开始走近,她不住地抖,而张初越似乎被她可怜的恐惧刺激,与她紧紧相拥,叠着暗的瞳仁凝望着她的脸。——“我去跟初越他媳妇说了,让他来看看怎么回事。”——“也不见他们的影儿,现在年轻人真是不上心啊。”——“怪可惜的。”……外面的声音渐渐走远,感知再次被暴烈的雨声覆盖,温霁仰了仰头,唯有鼻翼嗡入潮湿粘稠的氧份,雨水穿插呼吸的节律。她听见张初越俯身探入她耳窝的声音,极低,染了潮湿的涩,对她落:“所以急着来找我?”他问便问,却想要立马听到她的答案,变得没耐心的急切。温霁脚尖原本踮起,陡然间力有不逮,落了回去,一瞬间,他掐紧了她的后脖颈,血液无法上流,眼角溢出了一缕泪。他松开了她的唇,转而搂住她的腰,给了她支撑,唇去含她那一滴泪。温霁指尖在他肩膀上划过,她不想示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停止质问。他沉湎在她刚才向下那一刻的相对力里。蒲苇韧如丝,磐石为她而转移。温霁被他抱小孩似地着朝木架床上过去,男人的腿过长,每走一步都又沉又实,穿林入雨。她刚才跟他交代了,东西就藏在床底下,好似为了验证自己昨晚并没有撒谎一样,所以在他找到时竟有些骄傲自得:我没骗你吧。然而下一秒,她就陷入自己设的圈套里。如今,男人晃了晃那盒子,屋外的雨也终于歇下了一些,他们才度过漫长的暴雨,温霁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暴雨下,气压极低,她就像浮鱼游上水面交换空气。“张初越……”她嗓音含着哭腔,像在求他放过。男人来扶起她的下巴,低声哄:“还剩一个,别浪费了。”话一落,她的两瓣红肿的唇再次被探进来。张初越不给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有余地。生命变得漫长又短促,人好似就活那几个瞬间,而他要将这个瞬间无限放大,要她永远记住——“阿霁,只和我谈恋爱。”他不问她的意见了,替她做了主,用卑劣的手段。温霁抬腿想踢他,拗着腰肢想要逃,却被他围堵了上来,大掌压着她的头顶,嗓音沉沉地落:“喜欢我么?”他在重刑逼供。温霁忽然仰头,右手勾上他脖颈落声:“喜欢张初越……现在的不要脸……”她不肯教他如愿,但这个回答不仅令他气不起来,却是让他征服欲愈胜,棋逢对手,他的脸俯下,挨得极近,正直道:“原来阿霁喜欢这样的我,那可要好好记住,开学后,多来找我,只来找我。”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棚屋的滴水瓦坠着大雨方过的几缕残珠。牛棚的残垣堆成一处,但棚屋里的混乱比外面更甚。温霁是让张初越背回老宅的,一眼也无法看那牛棚。只有张初越在说:“这牛棚寿命有限,怕我走了之后,村里的人还拿它来养牛,所以推了。”温霁一张脸埋在他的脖颈里。等回了房间,她门一关,把张初越挡在了屋外。他说她:“提起裤子不认人。”温霁洗过澡后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张初越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温霁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给炉子加了碳。饶是这样,也没有把她叫醒。温霁不是心安理得享受别人好处的女生,虽然他刚不久从她这儿得了好处。不过卖力的也是他。“你下次可以叫醒我。”她还记得以前张初越敲门叫醒她吃晚饭,现在似乎性情变了。“睡饱点吧,心情能好。”他说着给她盛了碗鸡汤,人参味回甘,她知道这个是补气的。两个人搞得有些疯,她吃人参须的时候就想起他把她压在干草堆上,男人的汗水滴在草蓬里,她望着他肌肉纵横的线条,野性十足。这是无法抗拒的,天性。晚上张初越照例来掀她被子,温霁说:“你下午睡了吗?”“没有,在想东西。”温霁想到两人每次事后,张初越都会送她东西,忙开口道:“不用买东西!快开学了,我带不走。”她话一落,张初越有些微怔,瞳仁望着她说:“在想下午棚屋里做的事情。”就像这顿饭才刚吃饱,就已经在回味了。温霁去掐他的腰,又窄又劲,全是肌肉,于是就改成握拳捶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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