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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沐慈淡淡指那一叠书：&ldo;都没读过。&rdo;

王又伦心疼啊。

五岁小儿都读过《三字经》，至少会念几句诗了，而一个皇子长到十六岁头上，竟然没读过书？

王又伦又问：&ldo;认得多少个字？&rdo;

沐慈抿唇，不说话。这里的字是繁体，且与华国的古文字有一部分的不同。

王又伦立即以为他是不认字，冷宫只怕也无人教导他，不再询问，怕伤了这少年的自尊。心里真感觉到一阵难过。王又伦喉咙上下滚动几次，才勉强控制情绪，装作什么都没问的样子。

他想起天授帝请他来授课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ldo;正论（王又伦的字），朕亏欠九郎良多，你教导九郎的时候，要……耐心一些。&rdo;

还真的是，亏欠太多了啊。

沐慈脑域进化，尽管这破败的新身体才刚开始修习灵术，气感微弱，但他曾经灵术六级的底蕴还在，看人少有看不透的，早就发现王又伦一直在心疼他，事事处处都体贴，不伤及他的自尊心，心里受了这份好意的同时也有点疑惑‐‐他们算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个丞相对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温情？

难道能爬到丞相位置的，是天生心地善良的老好人不成？

王又伦取了一本《三字经》，打开书本正对着长乐王，自己反着看，用手逐字逐句开始指读：&ldo;人之初，性本善。&rdo;怕长乐王记不住，又指读了几遍，像对待家中刚三岁的小孙子。

沐慈的脸上的淡漠松动了一些，他伸出手指，逐字开始往下指读：&ldo;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rdo;朗朗上口，并不像没读过的人，一直指到，&ldo;养不教，父之过……&rdo;

沐慈才收回嘴角的一丝温柔笑影，回复了面无表情，收回手指不再继续往下读。

卫终微不可查皱了眉头‐‐长乐王不是说不认识字吗？他在骗陛下？为了哄陛下给他读邸报吗？

王又伦却只有惊喜，像自家三岁小孙背出一首新诗一样，轻快鼓励道：&ldo;殿下，读得挺好的啊，这不是读过吗？&rdo;

沐慈想了想，道：&ldo;我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况且这本书，好像小时候母亲教我背过……已经十多年了，我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有些事情不是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rdo;

原来如此。

卫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松口气。

王又伦心说：宸妃娘娘是个好母亲，就像他家里的老妻一样。当面却不敢夸，因为宫里的妃嫔不能在臣子口中妄议。他又摸了摸怀里的两双鞋。

沐慈面色淡漠，指着王丞相怀里鼓嚷嚷的一坨，问：&ldo;怀里有什么？&rdo;

王又伦不料长乐王有此一问，一贯发应敏捷的大脑呆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沐慈说：&ldo;你从进门起，已经摸了五次。很重要的东西？&rdo;顿了顿，才又说，&ldo;如果是给我的，你可以拿出来了。&rdo;

王又伦恢复了头脑敏捷，略带笑意问：&ldo;殿下为何如此猜测？&rdo;

&ldo;老师来讲课，怀里藏了东西，衣服都鼓囊变形……衣衫不整是为不敬，您不会如此失礼。您几次摸怀中的东西，又看向我，神情犹豫，可见是在犹豫怀中的东西是不是要给我。&rdo;

王又伦惊喜于长乐王敏锐的洞察力，笑容更大，说：&ldo;请恕老臣无礼，这是臣的老妻连夜赶制的两双鞋，托我赠给殿下。&rdo;说完，从怀里把厚底鞋摸出来，呈上。

沐慈并没有接，眼神淡漠，幽黑似寒潭：&ldo;您夫人为什么给我做鞋？&rdo;

王又伦说：&ldo;家内谢氏，未嫁时闺名一个单字&lso;望&rso;。&rdo;

&ldo;望？&rdo;沐慈搜寻记忆，喃喃说，&ldo;阿望，母亲的胞姐，我的姨母？&rdo;

王又伦含笑点头。

沐慈又问：&ldo;这是姨母做给我的？&rdo;

&ldo;是，此物寒酸，怕不入殿下的眼内。&rdo;

沐慈为人干脆，毫不扭捏，马上接过那两双鞋，站起身，对王又伦躬身：&ldo;外甥见过姨父。&rdo;如此，一个丞相被派遣来给他开蒙，又莫名对他充满感情的奇怪状况，就都有了解释。

原来有姨父这层身份。

王又伦没料到长乐王认亲如此干脆，慌忙站起来，嘴上说：&ldo;不敢！不敢！&rdo;却受了那个家礼，脸上的笑意更盛，像看着自家懂礼貌有出息的后辈。

长乐王，容貌俊丽，聪慧敏锐，可惜美玉从小没好好雕琢，荒废了，可惜了可惜……

沐慈不再淡漠，双眼溢出淡淡的惊喜‐‐他生来缺少七情，又红尘沉浮几十年，已经少有什么能触动他。可也并非不能触动，这世上一些纯粹美好的东西，还是能让沐慈感到愉悦的。

所以，沐慈的淡漠是真淡漠，愉悦起来也不会敛藏情绪。什么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喜好或弱点来对付自己……沐慈没这个概念，那是弱者才需要具备的技能。

沐慈神情放松愉悦，将两双黑色细棉面料的厚底鞋拿在手里研究。鞋面是黑色细棉布。沐慈不知道这个时期还没普及种棉，细棉是很少有的东西。鞋面绣了一小圈平安万字花纹，鞋里面再fèng了一层细布，以免绣花纹磨脚。鞋底厚厚的，针脚细密，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王又伦略不好意思，虽然他在家中也喜欢穿布鞋，合脚又舒服，可这东西粗鄙，哪里能入皇子的眼？于是含羞说：&ldo;殿下不要嫌弃，这鞋略有些粗鄙，棉布fèng制，不登大雅之堂，王爷……&rdo;刚想说不用穿，就见沐慈对他微笑了一下……这美丽圣洁的神灵，纯粹欢喜笑容真是勾魂摄魄，让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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