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有气无力地行礼。
&ldo;哪来这么多古董?受贿的赃物?&rdo;
宋临没好意思说是新婚贺礼,扯谎:&ldo;户部大员叫孙儿代卖的,利钱的一成是我的跑腿钱。&rdo;
族长半信半疑,踌躇良久,&ldo;一会儿把苏州城里的旺铺腾出来当古董店。&rdo;宋临欢呼雀跃,恨不得一口亲在老头脸上。老头瞪眼,下死命令,&ldo;你在家老实呆着,不准出去卖东西!&rdo;
宋临唉声叹气,可惜,长辈面前敢怒不敢言。
刑满释放,急忙回家,打开门,&ldo;哗哗&rdo;往下掉灰尘,撒了一头一脸一脖子,一眼望过去,宋临浑身瘫软,直着眼睛唠唠叨叨:&ldo;完了完了,连桌子椅子都没了。&rdo;
进天井绕了一圈,除了蜘蛛网蚂蚁窝杂糙丛,连根木头屑子都没剩下。
从此之后,宋临陡然变成无家可归的流窜犯,还是个锦衣玉食的流窜犯,东家吃一顿,西家睡一觉,苏州本地大小官员,今天请客明天送礼,溜须拍马络绎不绝。
宋临光吃不拿,嘴越养越刁。某天,挑开狮子头,指着肉末说:&ldo;半年的猪,前腿肉。&rdo;与座众人相视惊诧。
没几天,族中长老开会,竟然把宋临叫去了,宋临受宠若惊。
族长抖开信纸,&ldo;老七从京城寄来的。&rdo;凑到阳光下,眯着眼睛念。
事情太多:铺子找到,藕粉销路极畅;小栓子入狱一天半,顺利脱险……宋临眼皮狂跳,把朱佑杭骂了个皮焦骨黑。
话锋一转,族长念:&ldo;……临儿终身关乎仕途前程,同时牵涉宋氏一门荣华富贵,弟为其寻了门好亲,富贵尊族,祖籍南昌府,现迁在京城,知书达理,相貌不凡,性情温润。蒙其不弃,感激不尽……&rdo;
还没念完,宋临脸色煞白&ldo;腾&rdo;站起来,天旋地转,摧金山倒玉柱,人事不省。
整整两天,宋临整整昏迷了两天。
第三天下午,宋临坐在院子里揪&ldo;婚书&rdo;,排头虽然没写&ldo;婚书&rdo;俩字,但是,俩人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证人姓名……一应俱全,最下面一行居然还摁着三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不叫婚书叫什么?
宋临揉了揉,刚想扔进井里,旁边一个养娘急忙接住,不可思议地问:&ldo;公子傻了?一门好亲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虽说女方大了几岁,可人家属蛇啊,公子属鸡,小龙小凤,龙凤呈祥,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人家是尊族……&rdo;(参考第七章)
没听完,&ldo;砰&rdo;宋临仰面撞在树干上,昏过去之前十分气恼地想:我属鸡招谁惹谁了?天底下那么多属鸡的男人凭什么就我是小凤?
凄凄楚楚过了几天,这个坎还没迈过去,京城又来信了,这回是徐津的,宋临先松了口气,展开观看,短短几个字,直白得要命‐‐身为罗赞的上司,为你报了仇了,罗赞皮开肉绽千疮百孔。
宋临激灵灵猛打冷战,然后一脚跺在门槛上,&ldo;我要当&lso;車&rso;,我要直接挑了你这头猪!&rdo;
收拾好东西,跟伯祖说要回京。族长同意了,说:&ldo;等祭拜过后,践了行再走。&rdo;
还没来得及践行,一个伙计着急忙慌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ldo;启禀老爷,铺里来了个大贵人,一眼看中了编钟,说要拿三幅字画换一只,说小的们不识货,叫找个识货的。&rdo;
族长头都没抬,&ldo;告诉他,只卖不换!&rdo;
宋临深深一揖,笑着插嘴,&ldo;伯祖,要是王羲之的字宋徽宗的画,三幅加起来可比一只编钟值钱多了。&rdo;
老头一愣,&ldo;你去一趟吧。&rdo;
进了铺子,很是冷清。古董这种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一位华服雕冠的中年人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玉石山子,旁边垂首站着四个小厮两个老仆。
宋临走上前去,一揖到地,&ldo;晚生拜见先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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