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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说干就干，点灯、铺纸、研磨、蘸笔一气呵成，等到万事俱备，宋大人托着腮又开始发呆了。

&ldo;吧嗒&rdo;，一大滴浓墨滴到白纸上，立刻氲开，宋临幽幽回神，撑着脑袋苦恼：&ldo;辞呈该怎么写？&rdo;

&ldo;吧嗒&rdo;，又滴了一滴，宋临抓起头发重重扫鼻子，翻着眼珠瞪房顶，&ldo;写好了交给谁？啊……啊咻！&rdo;一抬手，连毛笔带头发一起扔了，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倨傲斜视身上滚了一夜的官服，&ldo;本公子不伺候了！&rdo;

进了衙门，劈头问江秋‐‐&ldo;辞呈该交给谁？&rdo;

江秋掀了下眼皮，冷冷甩了一句‐‐&ldo;没空搭理你！&rdo;接着算账。

宋临再接再厉，&ldo;户部哪位大人管皇商注册？&rdo;

这下江秋连眼皮都懒得掀，&ldo;不知道。&rdo;&ldo;啪啦啪啦&rdo;算盘拨弄得震天响。

&ldo;怎么可能？那么肥的……&rdo;

&ldo;肥？呀……拨错了！&rdo;气得江秋大拍算盘，狠狠挖了宋临一眼，&ldo;我告诉你，户部最肥的是核对账目的官员，例如……&rdo;一指宋临，再指自己，&ldo;……你和我！&rdo;

宋临惊讶，刚想开口，江秋打断，&ldo;别跟我说话，除非你现在给我五千两银子！&rdo;

费了半天劲，什么都没问出来，宋临向左瞧瞧账本，向右瞅瞅算盘，一屁股坐下来，拿起中间的古董书，百无聊赖地翻了一遍，&ldo;没劲！真没劲！&rdo;

傍晚散衙，左侍郎老头上了车了，宋临四处侦查了一番，见后衙又走出几个当差的。宋临暗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急忙跑到车轮子边上，恭恭敬敬一揖到地，故意低低地说：&ldo;大人请慢走。&rdo;

这声音低的‐‐左侍郎肯定听不见，别说他一个耳聋眼花的糟老头，就是旁边赶车的年轻小伙子，要想听见还缺样东西‐‐顺风耳！

宋临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回廊尽头，果然，那几个当差的一脸举棋不定地干站着。

宋临暗自嘲笑，又往前靠了靠，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听一会点一下头，而后，深深一揖。

正当此时，车子启动，宋临猫着腰紧随而去。

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回廊，宋临嘴角弯了起来，那几个人跟也不是退也不是，争论不休裹足不前。

一错眼，出了衙了，宋临急忙躲进一家布匹行里，把老板吓了一跳，宋临往椅子上一坐，架起二郎腿，飞扬跋扈地恐吓：&ldo;尔欺行霸市该当何罪？&rdo;

老板&ldo;砰&rdo;一头跪倒在地，抖着嘴唇还没开口，宋临慢吞吞地说：&ldo;尔面相还算老实，起来，先把门关上。&rdo;

老板如蒙大赦，&ldo;噌&rdo;站起来关门，宋临往后一靠，长长舒了口气，笑眯眯地说：&ldo;你怎么欺行霸市的？快快从实招来。&rdo;

老板腿一软，跪下咣咣磕响头，&ldo;老爷啊……&rdo;

&ldo;啊&rdo;后面的话宋临一概听不见，他忙着呢，转着脑袋找了条大点的门fèng，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搬过去，眯着眼睛贴上去，街上情景立时尽收眼底。

只见两队衙役匆匆跑过，没一会儿又跑回来。

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目中无人地横冲而去，过路众人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

&ldo;快了，就快了。&rdo;宋临嘟囔。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一乘大轿缓步移来，窗帘高高挂起，朱佑杭执折扇的手伸出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窗棂。

终于……终于拐过街角消失不见了。

宋临极其温婉地扶起老板，&ldo;本老爷听明白了，你是被冤枉的，起来吧。&rdo;老头站起来，宋临左右查视一圈，神秘地凑过去耳语，&ldo;好好想想得罪什么人了，要不怎么会有人往死里整治你？&rdo;

老板惊恐万分，眼睛瞪得像铜铃。

宋临摆出&ldo;好自为之&rdo;的表情，拍拍他肩膀，走了。留下血液惊涛骇浪般四处乱窜的可怜老头绞尽脑汁搜罗仇家。

宋大人踱着小方步，摇头晃脑哼着江南小调，凝神眺望大轿消失的天际，扯唇一笑，然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兜了个大圈子回到住处，中途在个小饭馆里胡乱填了点晚饭。

进门时已然月上中天，主人家熬得双眼猩红，&ldo;老爷，昨天的那位老爷又来了。&rdo;一边行礼一边递过一张拜帖。

宋临接了过去，看了一眼，上书几个大字‐‐李&tis;&tis;拜上。宋临皱眉，暗自疑惑：拜帖至于送两次吗？

回到卧房，拿起上次的拜帖，刚翻开，哗哗往下掉东西，宋临捡起来一看，大惊失色，&ldo;四……四千两银票？&rdo;双手跟抽了筋似的直抖，几张纸全掉到了地上，宋临蹲下来，颤巍巍地掀开拜帖，眼前一晃，一片金光灿灿，宋临&ldo;啊&rdo;大声惊叫，&ldo;金叶……金叶子！&rdo;一屁股坐倒在地，一时之间神情涣散手足无措。

宋大人有生之年还没见过金子，今天总算开了眼界了。

但是‐‐

宋大人跟做贼似的，跳起来悄悄关上门，插上门栓，左右端详，还是觉得不保险，又拖了把椅子抵上。折回来吹熄油灯，摸索着捡起银票、拜帖和金叶子，匆匆塞到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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