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见阳洙面色赤红,知道饮了酒,忙与侍女们一起搀扶着,送到软榻上宽衣躺好,用冷毛巾细细地给他擦脸。
阳洙昏沉沉地翻过身子,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酒劲发作,不一会儿竟睡着了。魏妃小心给他盖好锦被,守在旁边照看,半步也不敢稍离。
约到黄昏时分,阳洙慢慢醒来,酒意已消,坐起身抚着额头想了想,神色依然阴沉。
&ldo;陛下,您睡了这么久,用些点心吧?&rdo;魏妃低声在旁问了一句,见阳洙没有反对的表示,便从侍女手中接过碗,先用银匙舀些汤水,递在阳洙唇边。谁知皇帝刚张嘴喝了一口,原本有些呆滞的目光便突然一跳,刷地转过头来,盯着魏妃手中的汤碗看。
&ldo;这糕团汤……谁送来的?&rdo;
&ldo;啊?&rdo;魏妃一惊,忙答道,&ldo;是应学士……&rdo;
&ldo;什么时候送过来的……&rdo;
&ldo;昨晚……&rdo;
阳洙怒道:&ldo;那为什么现在才拿给朕吃?&rdo;
&ldo;回……回陛下,应学士送来时曾特意叮嘱过,说这糕汤是甜食,容易腻酒,如果陛下有醉意,就不能拿给您食用。昨晚和今天中午,您回来时都喝了酒,所以臣妾才……&rdo;
&ldo;好了,不用说了。&rdo;阳洙挥了挥手,&ldo;拿来朕自己吃。&rdo;
魏妃忙双手捧上,阳洙将一整碗的糕团吃完,心情俨然已好转了一些,命人拿些锦缎金珠,赏给了魏妃,又亲自选了一副极精致的玉石围棋,派内监首领高成送去给应崇优。
谁知高成去了半日,又原物携还,禀道:&ldo;应大人有公干,今天一早就动身到渭州去了。&rdo;
阳洙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道:&ldo;他去渭州干什么?&rdo;
&ldo;奴才只知是公干,详情不知。&rdo;
&ldo;什么公干?如果是公干朕会不知道?&rdo;
&ldo;回皇上,是魏王爷准的,写在节略里,也报知了皇上。&rdo;
阳洙忙命人将这几日的节略拿来,果然有小小一行写着&ldo;枢密学士应崇优至渭州查验军粮仓储事宜,十日后复命&rdo;,夹在密密麻麻的文书里,竟没看到。
魏妃侍立在旁,一直不敢多言,此时见阳洙气呼呼地将节略摔在地上,生怕父亲又做错事,惴惴上前问道:&ldo;是不是臣妾父亲疏忽……&rdo;
&ldo;正常公务安排,不关魏王的事。&rdo;阳洙回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ldo;朕平常对你又没有疾言厉色过,你为什么还总是唯唯诺诺的?若让有些人看见,又要教训朕不知道怜惜妻子了。以后你在朕面前,不要这个样子。&rdo;
魏妃低眉顺目地答道:&ldo;臣妾服侍陛下,原本就该顺承圣意,小心谨慎的。&rdo;阳洙见她怯声怯气的样子,心中更加烦闷,又不想再多说,一甩袍袖,回自己的寝居处了。
第十七章
重熙十七年一月十六,元宵方过,皇帝便正式颁下旨意,整肃王军,准备誓师南征。
十六当晚,四品以上文武众臣齐聚集英殿,听皇帝下任命诏书。
其实各方职守、战略方针、补给计划等等,早已筹谋妥当。所谓的当众任命,不过只是一项仪式而已。
应崇优身为掌诏命的枢密学士,诸项敕书都由他亲理,从渭州回来这几天,一直忙着此事,气儿也没时间多喘一口,总算梳理清楚了。此刻他跪坐在龙案之旁,阳洙每宣布一项,他就扶印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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