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嶙答应了一声,从袖中摸些铜钱出来,给茶铺会帐。正在这时,街面上马铃声响,一个人戴着斗笠披风,风尘仆仆走进茶铺,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ldo;客官稍候,伙计这边会完帐就过来伺候!&rdo;铺子小,只有一个伙计,在柜上的老板赶紧高声招呼。
那人&ldo;嗯&rdo;了一声,斗笠的竹沿一抬,向铺子里扫视了一圈,突然&ldo;啊&rdo;了一声,站起来吃惊地叫道:&ldo;小优!&rdo;
应崇优刚刚给阳洙包扎完毕,听到这一声叫,不由自主地回身看去,只见那人已推开桌子,激动地奔上前来,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克制了一下,几乎要张臂拥抱住他。
&ldo;……三师兄?&rdo;应崇优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自己是何等样的表情。
五……六……七……算来有七年了,在他说完&ldo;对不起&rdo;三个字决然下山去后七年间,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有通过任何音讯,淡漠得就仿佛从未曾相识过,以至于今天突然相逢,感觉有些怪怪的。
&ldo;小优……居然真的是你,你看起来……变了很多,不过变得更加……&rdo;那人的笑容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怀念,伸出手来,又有些不敢触到他的衣衫。
应崇优淡淡地笑了笑,心中五味杂陈。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正是一个人变化最为剧烈的七年,怎么可能再像当时的青涩少年,睁着一清到底的眼睛,向他展露最纯净的笑容。
&ldo;崇优啊,这位是谁?&rdo;阳洙狐疑地问道。
&ldo;呃,是我三师兄杨晨。&rdo;应崇优答了一声,又转过头来,&ldo;你怎么会到岭北来?&rdo;
&ldo;我是受令尊大人的推荐,到平城拜见皇帝陛下的。&rdo;杨晨的表情也有些若有所思,&ldo;既然你也在这里,那是不是……可我又没听太傅大人提过你也参加了勤王之举啊……&rdo;
&ldo;我是在陛下出宫后护驾过来的。&rdo;因为了解杨家世代官宦的背景,应崇优并不奇怪杨晨也会来到平城,他所疑惑的只是:&ldo;你刚才说,是家父推荐你来的?&rdo;
&ldo;承蒙太傅大人青睐,委以重任。这两年一直在孟释青的幕下策应,沈大将军出事后,太傅担心我会曝露身分,所以让我尽快到平城来。&rdo;
&ldo;难道你就是……那个镜由先生?&rdo;应崇优吃了一惊。
&ldo;是,镜由是我的表字,在孟氏幕下时,我用的名字是杨辰,取掉了头上的&lso;日&rso;字,算是隐在黑暗中的意思吧。&rdo;
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在座诸人都知道隐名在孟释青手下担当幕僚是何等凶险的一件事,不由都露出惊佩的表情。
&ldo;你走的时候,帝都局势如何?&rdo;
杨晨明白应崇优的意思,叹口气道:&ldo;其实我在沈大将军刚刚被俘时就离开京城了,只是路上盘查严紧耽搁了一段时间的行程,所以这么晚才到这里。太傅现在的情况……也就不太清楚了。&rdo;
应崇优&ldo;嗯&rdo;了一声,面色有些黯然。
&ldo;对了,小优,这几位都是平城的人吗?好像有两个朋友受了伤,不要紧吧?&rdo;
在茶铺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应祟优也不好给他介绍,含含糊糊地道:&ldo;既然都要到平城去,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他们俩的伤口也要尽早上药才行……&rdo;
&ldo;还没敷药?我随身倒带了几种,先让我看看吧。&rdo;杨晨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顺手一抛,露出悦目的身段来,虽是满面风尘之色,却掩不住俊美的容貌和飘逸的神采,连阳洙都不由暗赞一声好人物。
&ldo;你带着白玉生肌膏吗?&rdo;应崇优问道。
&ldo;有一瓶……&rdo;这时杨晨已经握住了离他最近的阳洙的手臂,将包扎好的布巾又拆开仔细诊看了一下,&ldo;你说的没错,用白玉膏搽搽就没事了。&rdo;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拨开塞子,朝阳洙的伤口上倒了一些,再将瓶子递给应崇优。
因为杨晨在照顾阳洙,应崇优接了药瓶,自然而然就走到秦冀瑛的身边,蹲在他膝前,命他把掌心摊开,然后轻轻涂抹药膏,一边涂一边还习惯性地用嘴轻轻吹着气,柔声道:&ldo;马上就好了,不痛啊……&rdo;
秦冀瑛只觉得伤口处被热气吹拂,苏苏麻麻的十分舒服,再看一眼应崇优微微低垂着的白皙脸庞,突然之间心一跳,脸就红了,幸好他肤色本深,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ldo;崇优!&rdo;阳洙瞪着这边,脸色有些难看,&ldo;你过来给我包伤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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