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百无聊赖地朝那里望去。
越过无数黑压压的脑袋,他看见有个小姑娘在那里跳舞。
大概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吧,穿着白色的纱裙,头发盘成了一个髻,高高地立在脑后,没有一丝多余的头发。她有些羞怯地弯起嘴角对台下的观众笑着,踮起脚尖在台上不断地旋转、跳跃,轻盈得像是一只蝴蝶。
那一天的阳光很灿烂,明媚得像是森林里熹微的晨光,透明又好看。
因为跳得太投入,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有些微汗珠挂在额头上,被阳光一照,顿时成了璀璨的珍珠。
是芭蕾。
严倾看不懂,可这一刻竟然也看呆了,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也忘记了呼吸,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小姑娘。
她并不从容,甚至很紧张,这点从她不太自然的笑容就看得出。
但是她是那样专心致志地跳着,每一个旋转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严倾关掉了龙头,从架子上取下了浴巾,胡乱擦了一把,水珠也没擦干,就又拿起t恤换上了。
他走到落地窗那里的木椅前面,一边点烟一边坐了下来,顺便习惯性地侧头往对面那扇落地窗望去。
窗帘紧闭,什么都没有。
想必此刻她已经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他闭眼,又一次看到了那天的她。
因为那支舞,他忘记了自己正在亡命天涯,被仇家追上,腹部挨了一刀,差点送了命。那一刀让他在一家小诊所fèng了九针,因为没钱打麻药,他硬生生地咬牙忍了过去。针fèng完了以后,他连嘴唇都咬破了两个洞。
那时候的他在想些什么?
木椅上的男人弯起嘴角笑了笑,再一次回到了那一幕。
那个小姑娘羞怯地笑着,眼神里有闪烁的星光,额头上挂着晶莹透亮的珍珠。她不停地旋转着,纤细的身子像是早春里的一枝嫩芽,正在努力地,努力地开出一朵花来。
他很遗憾那天的他没有看完那支舞,没能亲眼见证那枝嫩芽是否如他所想开出了花。
于是那种渴望变成了痒,心痒难耐,跟了他整整六年。
六年里,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市里的每一出大型公演,却再也没能发现她的身影。直到那一日,她误以为他是在等客的出租车司机,在雨夜里敲响了他的车窗。
&ldo;师傅,走吗?&rdo;
他侧过头去,顿时愣在了那里。
尤可意。
你不会知道,其实我早在六年前就遇见了你。
在你浑然不觉之际,我便擅自把你刻在了心上。
☆、第29章
尤可意回家之后,陆童总算松口气,因为不知道严倾已经帮她擦过一遍脸了,于是又去浴室拧干了毛巾给她擦了一遍,然后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出神地想着什么。
最后陆童叹了口气,弯腰帮她把面颊上的头发拂了下来。
&ldo;总算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了。&rdo;她唠唠叨叨地念着,&ldo;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说,气质也不错,最要紧的是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爱说话又很温柔……这种有长相有故事的坏男人,难怪把你迷得半死。&rdo;
她帮尤可意掖好被子,愁眉苦脸地往外走,&ldo;这叫郑嘉炎怎么比啊?就算有我这个神助攻,跟黑道大哥一比,他就是个猪队友……&rdo;
吱呀一声,门合上了。
床上那个喝醉酒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片刻之后,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
窗帘合得严严实实的,她只是伸手拉开了一条fèng,果不其然看见了对面的人。
还是同样的一幅画卷:昏黄的落地灯,寂寞的长椅,以及那个在朦胧灯光里安静抽烟的男人。
她的视线落在那支烟上,聘聘袅袅的烟雾如同妩媚生姿的舞者,让她有那么片刻的羡慕。然后她弯起嘴角笑起来,老天,她在发什么疯?居然想变成他手里的那支烟?
看着看着,她的面颊忽然红了,眼波似水,羞怯却又明艳动人。
那支烟与他的双唇紧紧相贴,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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