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我想过了，哪怕是几千块钱、一万块钱，我也应该拿出来‐‐毕竟那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须的，然而对思媛来说确实能够救急。

重要的是，那是我对她的心意。

收不收得回来另当别论。

我看着我妈，却毫不意外地在她眼里发现了那么一丝不自在，她一直不曾对我爸的事情释怀过，也因此，她的目光和以往一样，很快从不自在转变成了别的什么。

她还是美丽如斯，哪怕岁月在她的面上留下了一定的痕迹，可她一直在程叔叔的呵护下过得很好。

而她站在原地，用我记忆里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而与那种美丽一样不曾改变的，还有她对我这个女儿的陌生、厌恶，或者说还有憎恨。

我忽然间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种眼神太熟悉了，十一岁那年，我整整四个季节都面对着这样的仇视与憎恨，面对来自我亲生母亲的厌恶。

我也以为我们已经走过那段时光，只要好好地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我们就还是看似亲密的母女。

可是谁知道就连&ldo;看似&rdo;也看着不似了。

我慢慢地问她：&ldo;那，压岁钱你也不打算给我了？&rdo;

她平静地说：&ldo;如果是借给她，一毛钱都不可以。

&rdo;

那么冷漠的语气，就好像别人的生死与她全然无关，而我伤心与否也不关她的事。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ldo;那不好意思，今天回来打扰你们了，既然结论都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rdo;

我飞快地朝大门走去，而程叔叔着急地劝着我妈，在我走到鞋柜旁边时，她终于出声叫住了我：&ldo;祝嘉！

&rdo;

我站定，没有回头。

她非常不自在地放低了声音，&ldo;留下来，把饭吃了再走。

&rdo;

那语气与其说是妥协，倒不如说是命令。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留下来顿饭？于是赌气地说：&ldo;不用了，思媛还在学校伤心，我要回去安慰她。

&rdo;

也就是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她，她忽然间快步朝我走来，而因为步伐太急，一不小心碰到了茶几边上的水晶花瓶。

只听一声刺耳的声响，那支花瓶连同里面的水和花一起重重地砸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我惊愕地回过头去望着她。

她怒气冲冲地呵斥我：&ldo;祝嘉，你就和你爸一样不可理喻！

压根不讲道理！

好啊，你走，走了以后就和你爸一样别回来了！

&rdo;

那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同时也一遍一遍回响在我的心里。

我缓缓看过去，那一地的花瓶碎片无可抑制地勾起我童年的回忆。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她把那只花瓶朝我砸来的场景，满眼皆是悔恨与怨怒交织在一起的泪水，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告诉我她后悔嫁给了我爸、更后悔生了我，一边望着我额头上淌下来的鲜血，一字一句地说：&ldo;祝嘉，你怎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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