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仲春已至,距江城离开已经三十多日了,两个月的期限逐渐临近。
未晚虽不见明霜面上有什么异样,但夜里她房中的灯总是迟迟不灭,大约也是担心不已,她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每晚煮杯安神茶给她喝。
除夕当晚看到的血迹在心里放大,饶是不愿这样去猜测,可明霜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回不来了。
他极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冬夜里漫长又孤冷,在经历了数日的挣扎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能就这样倒下。
从年初开始,赵良玉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诉苦,&ldo;小姐,这样下去可不成啊,咱们上个月的净利已经少了一半,货没法及时供应,咱们会损失很多老顾客的。&rdo;
&ldo;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rdo;明霜摇摇头,&ldo;官府不放行,注定了运货会是个麻烦。眼下只能从最近的地方找货源了。&rdo;
&ldo;话是这么说,可是附近的货源自然不及苏杭之地好啊。&rdo;赵良玉扶着额头叹气,&ldo;原以为三王爷偷天改日,得继大统以后会把禁令撤除,想不到还是如此。看来这不闹腾个半年是不会消停了。&rdo;
又换皇帝了,这局势真是变幻多端,难以预测。
不过严涛目的不纯,妄想做摄政王,可惜没寻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服气的人太多了,自然不能如他的意。
明霜合上账簿,&ldo;你放心,既然新帝得继大统,想必禁令很快就会撤掉,上一位登基之日还要大赦天下呢,三王爷睿智,不会不顾及这些的。&rdo;
她又问:&ldo;咱们库存的银两还够几日?&rdo;
&ldo;早着呢,养那帮伙计吃喝,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rdo;
她颔首:&ldo;那好,这段时间不要接生意了,能卖多少就是多少,等禁令撤了咱们再作打算。&rdo;
其实明霜一点头绪也没有,前一阵子奔波劳累,这段时间又忧心忡忡,完全没有顾到商铺,甚至不知现下铺子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她只得连夜看账本,连夜想办法。
忙起来也好,人一旦忙起来就会无暇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事。
&ldo;城里还有三家布庄,你得空去问问他们东家。&rdo;明霜把写好的册子递给他,&ldo;还有从前和咱们做过生意的李家成衣铺,缎子卖不出去,干脆打包给他们算了。&rdo;
赵良玉先是点头,随后又为难:&ldo;李家成衣铺我去过,他们已经有人合伙了。&rdo;
她摁着眉心头疼道:&ldo;这样啊……&rdo;
正不知所措之际,门外猛然响起叩门声,明霜把笔放下,还没等问,未晚就慌慌张张喊道:&ldo;小姐、小姐……是官府的人!&rdo;
官差?
官差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不是说严涛已经被软禁了么?
屋中已无处可躲,她定了定神,索性让赵良玉推自己出去。
暮色四合,黄昏朦胧,从大门口往里,两排禁军笔直的站着开道,不说话不吭声,气氛肃然而谨慎。
未晚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忙战战兢兢地跑到明霜身边来。
&ldo;小姐……&rdo;
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ldo;别怕。&rdo;
深深吸了口气,明霜换上笑颜,冲旁边的那人问道:&ldo;官爷如此阵势,不知小妇人犯了什么错?&rdo;
禁卫目不斜视,垂首朝她抱拳施了一礼:&ldo;大人身子不适,恐还在路上,请夫人稍安勿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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