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深吸了口气,声音很低:&ldo;我每周都有几天在西山会所上班。那里是整个云海市最有钱的人才回去的地方……&rdo;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承影静了半晌,才点点头:&ldo;我知道。&rdo;她回身关掉炉火,将煮熟的鸡蛋捞出来,仔细的剥掉外壳,拿过去递给肖冰,&ldo;自己放在脸上揉揉。&rdo;
肖冰抬起浮肿的眼皮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一颗鸡蛋被揉的彻底凉掉了,她才又低声说:&ldo;谢谢。&rdo;
承影在一旁坐下来:&ldo;除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不第一时间联系会所的人?&rdo;
&ldo;不行的。&rdo;肖冰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凄惶,&ldo;会所里的每一位客人都是轻易得罪不起的。况且……这次是我自己有错在先。&rdo;她停了停,雪白的牙齿细细咬在嘴唇上,&ldo;……他只是让我陪吃宵夜,是我在半途中变卦了不肯去,所以才会苦恼他的。&rdo;
这样一折腾,早已经是凌晨了。
肖冰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大约是以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会所那边交代,因些身心俱疲。
偏巧承影第二天不用上班,心想着即使现在回去了,也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便干脆留了下来。
只有一张床,两人挤在一起。
仿佛是没有睡意,肖冰关了灯后仍旧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忽然说:&ldo;承影姐,我总觉得你跟我亲姐姐很像。&rdo;
&ldo;你家里还有个姐姐?&rdo;承影也没睡着。
&ldo;嗯,比我大三岁,在我们镇上的中心小学当音乐老师。&rdo;
承影想了想,终于还是说:&ldo;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像你这样的学生,有很多种方法去赚零花钱,可以去当家教,或者找家公司做做兼职,为什么你要到会所里去做事?&rdo;
&ldo;因为赚得多。&rdo;肖冰仿佛轻笑了声,语调低幽地回忆,&ldo;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就是最普通的工人家庭,爸妈工资都不高,平时省吃俭用地供我姐和我念书,家里根本就没什么存款。后来我姐工作了,但是镇上的小学又能赚几个钱呢,况且她还要养孩子,小孩子每个月的开销比大人还要多。前两年我母亲的心脏出了很大的问题,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当时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可是光一个支架就要好几万块钱,家里怎么负担得起?如果你不做这行,很可能我现在就没有妈妈了。&rdo;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贫困家庭也同样如此吧。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但承影还是能够理解隐藏在这番话后头的那份无助和悲哀。
肖冰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年轻又漂亮,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好条件,或许在当时的她来看,唯有这样一条路才是自己援助家庭的最佳选择。
两人聊到后来,仿佛也说开了,肖冰大致形容着自己的工作内容:&ldo;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陪着喝酒、聊天,或者打牌。如果客人喜欢,会叫着一起出去吃宵夜。至于其他的事,只要离开了会所,会所就不人再过多地干涉我们的行为,要做什么都自便。&rdo;
&ldo;所以这一次,你只是因为一愿意陪吃宵夜,于是就被人打了?&rdo;
&ldo;嗯……不过这种事情平时极少发生的。那个客人晚上喝了不少酒,大概脾气也有点暴躁。况且……确实是我不对。&rdo;
承影仍旧觉得荒谬:&ldo;出了这样的事,你以后还要继续回去上班?&rdo;
&ldo;是的。&rdo;肖冰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一个事实,&ldo;我的家里还需要继续用钱,而我自己……在过惯了现在这种生活之后,恐怕也没办法重新回头去过那种为钱发愁的日子。我现在供着这套房子,出门不用挤地铁公交,买衣服不需要到小店里去讨价还价,也可以和那些廉价的化妆品保养品说拜拜。在进会所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钱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而现在,我无法想象自己拥有过又失去这一切后的样子。&rdo;
承影在黑暗里沉默着。
&ldo;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虚荣?&rdo;肖冰自嘲地问。
&ldo;你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rdo;承影说,&ldo;只不过,既然你认定了这一行,我希望你能学会如何保护你自己,至少像今天这样的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rdo;
&ldo;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平时是不会这样任性的,也从来没有苦恼过任何一个客人。只是因为,今天晚上我心情不好。&rdo;
&ldo;今天是你的生日。&rdo;承影强调。
如果肖冰却叹了口气:&ldo;就因为是这样。&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rdo;仿佛是斟酌再三,肖冰还是决定坦白。
承影心中隐约有预感:&ldo;难道也是你们会所里的客人?&rdo;
&ldo;嗯。可是我心里清楚,他不是我的。&rdo;
&ldo;他有女朋友?&rdo;
&ldo;不,他已经有家庭了。&rdo;肖冰笑了声,仿佛无限悲哀,&ldo;我在那里做了两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是唯一一个令我动心的男人。我不奢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男人,只希望自己可以属于他,可是就连这样都做不到。&rdo;
她说得这么严重,承影不禁不些吃惊:&ldo;他拒绝你了吗?&rdo;
&ldo;没有,我甚至都没和他说过呢。但我知道,我和他是永远不可能的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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