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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到达的那一天，江西瓷厂的外面站着一排排的人夹道欢迎，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许多人的手臂上还有斑红的烧伤。

她默然走进了瓷厂，脱下了破旧的军大衣，换上了劳动人民的粗布麻衣。

十年间，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教导那五个徒弟。试图把他们都引到正当路子上面去。

十年的时间，真的可以发生许多许多的事情。但在江西瓷厂内，时间就是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的花开花谢而已……

在那十年间，她这样的臭老九是没有资格谈婚论嫁的。而且，就算爱慕她的人再多，也没有人敢娶了她。

毕竟，取了一个&ldo;黑五类&rdo;背景的女人，自己的&ldo;清白&rdo;身家就没了。

只有程禹例外，这个小徒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呆呆愣愣说了一句傻话：&ldo;陈师傅，您真漂亮。我在沈阳见过的那些官太太，官小姐们，谁都及不上你。&rdo;当时，程禹只有十七岁，这番孩子气的话惹得周围人大笑不已。

她却在众人的笑话声中，悄悄低下了头，羞红了脸颊。也开始了这十年间纠缠不休的一段孽缘。

但要说，什么时候爱上程禹的呢？

那是1973年的一天，他们师徒六个在野外迷了路。

那个地方叫做野狐沟，顾名思义，晚上有许多野狐狸出没。本来，他们是打算运一批乡下人家打砸的碎瓷片回去修复的，却困在了那个山沟沟里面。到了晚上，干粮吃完了，四周响起了野狐狸的叫声，听得人简直毛骨悚然的。

她很内疚，是自己瞎指路，才让大伙儿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但几个徒弟都对待自己极好极好，看她不高兴，甚至想着法子为自己开脱。

&ldo;师父，您甭担心，咱们这是响应了毛主席的号召，以天为席，以地为床。风餐露宿，也是与劳动人民同甘共苦了！&rdo;沈遇安这么安慰她，在厂里，沈遇安，程禹两个是出了名的少年才子，时不时掉书袋，酸气十足。

这话让大伙儿热闹起来了。

陆修远抓了一只兔子，也是开玩笑：&ldo;是啊，要不是师父找到了这个风水宝地，我们还吃不到这么肥嫩的烤兔子肉呢！&rdo;

吴青梁祖传三代土夫子出生，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穷山恶水，他什么地方都去过。迷路了也是家常便饭。就推算起来星象算天文：&ldo;师父您看，大火星的位置已由中天逐渐西降，这股暑气长不了了，我看一两天内天气就会变凉。我们还是趁早赶路，要不然立秋一到，晚上冻都冻不死咱们几个只穿短袖的家伙。&rdo;

程禹和张云坤都沉稳些，只陪着她烤火，并不说话。

但是月至中天时分，外面的确冷得很。她情不自禁想站起来动作动作，腿脚都发麻了。又看几个徒弟被周围的野狐狸，野狼叫吓得不轻，忽然间，她就有了给徒弟们跳一支舞的想法。在云南，贵州等地，舞蹈常常用于祭祀或祈祷等活动，也有攘除灾害的祝福之意。

她草草说了以后，几个徒弟都大呼今晚有眼福了。

她是非常会跳舞的，那一天跳的是一支&ldo;小孔雀舞&rdo;。这种孔雀舞，一般模仿的就是孔雀的一举一动。一开始，手指摇动，像是孔雀飞出窝巢，灵敏地探视四周，当它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威胁时，才安然地走下山坡，在草坪上翩翩起舞，然后拨开草丛、树枝寻找泉水……整个舞蹈节奏轻快、活泼、热情。鼓点快速而轻巧。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舞蹈。

她那天跳得十分尽兴，几个徒弟都看的如痴如醉。

只是最后一折腰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嶙峋的石头，蹩了脚。

&ldo;师父！&rdo;是程禹抢先一步过来，接住了她歪倒向一边的身子：&ldo;你没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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