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体温计举到她面前,有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ldo;都快四十度了,幸好发现的及时。&rdo;
晚好百口莫辩,老老实实地帮着医生给他扎针头打吊瓶,反正她今天就是特意来看这人的,之前已经将北北都安置好了。
医生一离开,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晚好移开眼盯着墙壁上的那副山水画,其实这间房就是两人当初的卧室,现在看来,连摆设都没变过。
之前用的梳妆台也还在,她一度以为离婚后唐启森应该都将它们处理了才对……
&ldo;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说起来惭愧,一个大男人却很怕改变。&rdo;唐启森忽然哑声开口,眼神一直胶着在她身上,那样的目光仿佛无法望到底一样。
他吁了口气接着说:&ldo;我记得我爸走那天,就站在院子里目送我去学校,他甚至还笑着和我说&lso;再见&rso;,那样平常的一个早上,和每天都没有任何分别。可等我回家,他就真的没了,躺在那里怎么叫也叫不醒,说了&lso;再见&rso;,可是却根本不等我,连句话也没留给我。&rdo;
&ldo;奶奶也是那样,我之前还去看过她,她还取笑我动作太慢追不回你,还说想吃城南那家的芙蓉糕……我走的时候,回头看到她一直坐病床上看电视,就好像之前的每一天。&rdo;
&ldo;所以我很怕身边的人和事忽然改变,不管是多一个或者少一个,都非常抗拒这种变化。&rdo;
晚好看了他一眼:&ldo;没想到你这么缺乏安全感。&rdo;
唐启森垂眸笑了下,&ldo;以前觉得丢脸,谁也不想说。&rdo;
&ldo;所以那时候和我结婚,总是不敢待在家里?&rdo;她还以为唐启森是真的讨厌她到了极点,这才总是找各种理由外出。
唐启森点了点头,他沉默片刻,再看她时语气越加低沉,&ldo;其实你从家里搬回学校之后,我去看过你一次。&rdo;
晚好想了下才明白他指的是那时候她从医院离开,&ldo;流产&rdo;之后的事。她微微震惊地瞠大眼,&ldo;你去找过我?&rdo;
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知情。
唐启森有些尴尬的样子,又或许觉得很没面子,微微侧过头说:&ldo;我一直想,你离不开我,早晚都会回来找我。但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你始终不回来。&rdo;
房间里太安静了,只有他低低哑哑的声音勾勒着那副画卷,晚好失神地看着地板上的影像,一字一句地听他说着。
&ldo;我并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感觉,我只知道,你不在之后,我觉得哪里都不对,我只想把你找回来,然后好好谈一谈……&rdo;
晚好见他忽然皱着眉头停下来,觉得接下来的话很关键,或者正是他们最后走到离婚那一步的原因。
唐启森欲言又止,艰难地握住拳头,&ldo;然后我看到你和同学在欢庆圣诞,整个过程中,你都和一个男生很亲密的样子,最后他还送你回宿舍,甚至在楼下亲吻你。&rdo;
晚好怔在原地简直如遭雷击,她当然记得那次的圣诞晚会,因为班长要求大家都要参加。至于那个男生她也记得,就是班长本人。
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她那么无足轻重的人会被要求一定要参加,直到班长整个晚会过程都对她照顾有加,后来送她到宿舍楼下……如果这样她还不清楚对方的意思就实在太傻了。
但是亲吻什么怎么回事?她根本就不记得,对方只是告白不成之后,遗憾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已,或许是角度问题?
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想到的,就因为这些,他们又错过了一次彼此澄清解释的机会?说到底情深缘浅,爱情这件事,天时地利人和,原来当真缺一不可。
他们之间总是晚一步,错一步,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晚好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了。
唐启森见她一直走神,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指腹揉捏着她莹白的指尖,说:&ldo;从前是我太自负,甚至没认真了解过你,但我现在知道,那样的事你一定不会做。你对我的&lso;出轨&rso;这么介意,自己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是我太迟钝,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光。&rdo;
夜里晚好一直没睡,她闭上眼却又惊醒了很多次,梦魇缠身,一会从前,一会未来,全都关于唐启森和北北,搅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看着这个男人沉睡的模样,晚好心里微微有些感叹,他不再年轻了,也少了从前的锐利锋芒,如今他和所有历经岁月洗礼的成熟男人一样,懂的张弛有度,懂的包容和进退,她能信他吗?
但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段感情耗尽了她太多心血,仿佛进一步都变成了异常艰难的事。
等再次醒来,忽然就躺在他怀里,晚好张开眼就见那双熠黑深沉的眸子始终盯着自己看,早晨的窗外有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进来照射在被子上,暖洋洋地。
&ldo;早。&rdo;
&ldo;……早。&rdo;
晚好想偷偷溜走,反而被他拥得越发紧,她只好僵硬地挣了挣胳膊,说:&ldo;我看看你退烧了没?&rdo;
&ldo;不用那么麻烦。&rdo;唐启森说着,含笑将额头贴上她的,他高挺的鼻梁还若有似无地刮擦着她,早晨的温柔缱绻,实在太过蛊惑人心。
&ldo;好像退了‐‐&rdo;
&ldo;唔。&rdo;他应着,却越发将她抱得严丝合fèng,晚好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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