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起顾珏的手,将匕首放入他的手中,&ldo;没有时间了……我的魂魄早已与螟母融合,我的意识将被它同化,阻止任何伤害这具身体的行为。只有我死了,才有机会灭杀螟母,我需要你……帮我。&rdo;
顾珏艰难低语:&ldo;……帮你?&rdo;
她说得这般轻松,于他而言却是千钧之痛!帮她,那是让他亲手杀了她!
&ldo;为什么……你要待我……如此残忍?&rdo;顾珏狠狠看着她。
从来都以温柔笑脸对人的苍水瑶,首次在人前露出哀伤的神色,&ldo;我……恳求你。&rdo;
顾珏眼底漫过如潮痛楚,他咬唇半刻,猛然一手环住苍水瑶的肩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另一手紧握那把寒冰匕首,自身后刺穿了她的心脏!
喷涌的鲜血全部泼在他湛蓝的衣衫上,有几滴热液甚至溅上了脸颊,鼻息间弥漫开血液的味道。
苍水瑶的身体似乎剧烈痉挛了一下,头颅便沉沉落在他的肩膀上,紊乱而断续的呼吸声回荡在两人之间。
&ldo;……巫月族……先知一脉,曾有人为我预言过今日……我不相信,但依旧听他所言,在两卷兽皮纸上留下了那夜发生的事情,依旧在时候到了时,来到逐日山……我想复活芜玥,自欺欺人的将我自己的一魂融入她体内,让她偶尔在我面前流露出属于活人的情绪……幻想我们回到了从前,没有神罚降临、所有的灾难都没有发生过……活得越久,我越不敢正视事实……如今,我终于有勇气……放弃了……&rdo;
顾珏没有放开苍水瑶,也没有转首看她的样子,他不想让她看见此刻自己脸上的汹涌的泪水。
他感到她靠在肩上的头颅越来越沉重,气息越来越微弱,每一下都像世间最尖锐的针,深深刺入心头最脆弱的地方,鲜血横流。
&ldo;我才是真正的罪人。是我……再次揭开禁忌的封印,让夜螟千阙得以为祸人间……这是我,应赎的罪。我已经解放了芜玥体内的残魂……她自由了,或许此刻她已投入轮回……夜螟千阙的传说……终于即将结束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rdo;
顾珏哑声低问:&ldo;你究竟……有没有丝毫、对我……&rdo;
苍水瑶沉默了许久,缓缓闭上眼,气若游丝:&ldo;这一生太过漫长,皓首穷经追逐一个缥缈的幻梦,我的心……已经太累了……累得……没有半分余地再承载任何东西……若有……若有……来……生……&rdo;
天边长风骤起,枝叶婆娑,吹落一树花雨。
一朵半开的花苞落在苍白的手心,却又随着那只纤细的手垂落在地,滚动至晶莹的指尖。
树下的人影消失,唯余落英在清风中纷纷扬扬。
顾珏负手站在门边,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处,顾青岩不知第几次唤道:&ldo;十四叔!&rdo;
顾珏终于回过神来,&ldo;方才说到什么地方了?&rdo;
顾青岩的眼神透着疑惑,但他从不多话,商量正事道:&ldo;方才说到今年仙盟大比各仙门世家来人众多,府上可能安排不下。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做准备,府中有些院落都可以改建一番。至于这芳华园,我打算锯了那棵桃花树,多建几间客房。十四叔你认为如何?&rdo;
&ldo;……的确,这里需要改建了。&rdo;顾珏沉思片刻后说道。
顾青岩道:&ldo;那就这么决定了,&rdo;他转头吩咐顾青峰、顾青策二人,&ldo;这个园子动工会麻烦些,先安排人把那棵桃花树锯了吧……&rdo;
&ldo;不是锯断那棵桃花树在这里改建客房,而是将这里的客房改建为我的屋子。&rdo;顾珏盖过顾青岩的音量说道,然后在三人讶异的神色中,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入庭园,&ldo;我居住的院子房间众多,可以拿来当做客房。从今往后,芳华园就是我的居所。就这样吧。&rdo;
他来到那株桃花树下,抬手轻柔的抚上粗糙的树干,巨大的桃花树在风中摇曳出&ldo;沙沙&rdo;轻响,似吟唱悠扬婉转的歌曲迎接他的到来。
他静静聆听那声音,薄唇渐渐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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