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南街,一群乞丐围拢过来,不是为了乞讨,而是为他们的妹子&ldo;拉夫&rdo;,青墨拍了拍腰间的乌木腰牌,唬的乞丐一哄而散。李茂举目望去,街道两边的树丛里隐隐绰绰的已经站满了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丐女。
李茂叹息着摇了摇头,青墨啧啧嘴道:&ldo;不得了,这么闹下去,成武县马上就要天下大乱!这伙人白天看着还规矩,入夜之后偷抢扒拿无恶不作,这些女孩子有多少人是他们拐来的?白天在窝棚里当牛做马侍候他们,晚上就在这招徕浮浪子弟,三文钱看着不过,可这只是个幌子,他们会趁你苟且之时偷盗你的财物,你觉得丑不屑去与他争论,那就正合了他们的意。若是想不开去与他理论,你就等着吧,不等你张嘴就是一顿毒打。上次我跟冯头他们说得把他们赶到城外去,没人听!非但不听还对我冷嘲热讽,唉……应对乱世,伪君子哪及真小人?&rdo;
李茂颇有感触地说:&ldo;是啊,这么多人在城里无人管束的确是极大不妥。&rdo;望了青墨一眼,赞道:&ldo;跟着冯头他们学了不少东西嘛,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简单。&rdo;青墨笑道:&ldo;这些话我都是听张栓哥说的,我哪懂这些。&rdo;李茂道:&ldo;张栓能有这等见识倒不简单,成武县的水不浅,跟他们混在一起当多长个心眼才是。&rdo;
青墨叫苦道:&ldo;整个成武县就是个大大的粪缸,乱七八糟的,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茂哥,你何时提携兄弟一把,我打算去投军。&rdo;同样的话青墨一个月前也跟李茂说过,那时候李茂的辟书和告身还没下来,青墨说这话,李茂只当是说着好玩,却不想时隔一个月他又旧事重提,这才重视起来,笑道:&ldo;投军有甚好,刀尖上觅生活,九死一生的,留在衙门里将来多少也能奔个前程。&rdo;
青墨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息道:&ldo;大郎抬举我,给我在衙里安了份差事,论理我好好干下去,将来总少不了一个吃饭的家伙,可这份差事我的确干的不舒心,俸禄微薄难以娶妻养家不说,做吏的又一辈子升迁无望,看他们浑浑噩噩的一混就是一辈子,真是可怕。&rdo;
李茂道:&ldo;你既然有这想法,我给你留着心,这边的差事你先用心干着,多历练历练对将来只有好处。&rdo;青墨点头谢过,二人去了城东南一间常去的酒肆,点了几个菜,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天色黑透,青墨喝的醉醺醺,嚷着结账,掌柜的却捧来一本账簿,点头哈腰道:&ldo;小郎君在此签个名即可,到年底小店与衙门里一起结算便是。&rdo;青墨拍着胸脯道:&ldo;休要看扁了我,我跟那些白吃白喝的不是一路,我是有钱便付,没钱先欠着以后再付。&rdo;搜遍了全身却只找到七枚铜子。李茂将一吊钱给了掌柜。
青墨也不跟李茂多客气,二人出来,正沿着街道走,冷不丁听到前面一阵嘈杂,却见四个壮汉挥舞着明晃晃的砍刀追杀一对男女,男子身着圆领青衫,似书生打扮,女子衣着华美,头上的发髻和身上的衣着皆非中原样式。
李茂喝令青墨退在一旁,让过这对男女,挺身立在街心,伸手做了个止步的姿势,不料那四个人并无半点收手的意思,四口砍刀不容分说,望李茂面门就剁。李茂弹腿先出一脚,碰地一声闷响,将正面来敌踹出丈远,空翻了一个跟头,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另外三人见李茂动手,二话不说,挥刀劈来。李茂脚步轻斜,向侧后一让,让过一刀,挥肘撞向一汉的太阳穴,只一肘便将那汉击昏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第二刀又已劈到,银弧一闪,刀锋夹着尖利的叫声在李茂耳边响起,此刻躲闪已经来不及,李茂当机立断,腰中军刀呛啷出鞘,迎着砍刀劈去。
呛地一声,火星迸溅,砍刀斜飞了出去,李茂的军刀正巧架在了那汉子的脖子上。第三个汉子刀已劈出,眼见同伴被制,竟硬生生地收回了攻势,身形一滞,留在了当地。
&ldo;住手!&rdo;有人大喝了一声,二十几个手持短刀的壮汉流水游龙一般窜了过来,将李茂围住,为首一人正是午后为李茂解围的那个黑胡子中年男子。那人也认出了李茂,略略吃了一惊,挥挥手,喝令众人将刀放下。
&ldo;放下,放下,把刀都给我放下,都给我站在那别动!&rdo;青墨眼见事情有些不妙,赶紧摘下腰间的乌木牌亮明了身份。
黑胡子见他是个快手,眉头微微一蹙。
李茂望了眼藏在他身后的一对男女,问黑胡子:&ldo;为何要当街杀人?&rdo;
&ldo;我们没有杀人,是这个人他意图拐骗我的女儿,我们是来救回我的女儿的。&rdo;黑胡子说话的腔调很怪异,脸圆而扁平,一望便知非中土人氏。
&ldo;我没拐他女儿,她不是摩岢术的女儿,她叫杨玉,本是绛州人氏,四岁被他们拐带,请上官明察。&rdo;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大声辩解道,手紧紧地抓着那少女的手。李茂望了眼那少女,眉清目秀,长相细巧,与这些大圆盘脸的摩岢人决然不同。
&ldo;这个人胡说八道,他是个骗子,拐带我女儿的大骗子,请大老爷为小民做主。&rdo;
&ldo;大老爷&rdo;三个字在李茂听来十分刺耳,他冷笑了一声,道:&ldo;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是难以分辨,不如都随我去县衙,由县尊审断如何?&rdo;青墨咋咋呼呼道:&ldo;当街行凶打架,这个,论理都应该先抓起来,审问明白,辨明曲直,然后再释放,那个你,你,还有你,跟我们走一趟。&rdo;青墨取出挂在腰上的三条皮绳准备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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