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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征和二年的新年便在皇后、太子一家的惊惧与悲恸中静穆而过，我想起当初李陵一家的下场，心下愈加惊惶。

三月底，王翁媭临盆，产下一子，母子平安。这是太子的长孙，在博望苑一片愁云惨雾中，也算是唯一可喜之事。太子将一面从西域进贡的辟邪宝镜挂到长孙颈间，长姊以丝线亲手编了一条七彩手绳戴到婴儿肉嘟嘟的藕臂上。刘进和王翁媭一同谢过，一家人终是露出了些许久未有的笑意。当年还是博望苑家令丞的张贺，在我幼时曾向长姊提过他后，现已升至太子府门大夫，他此刻亦看着这孩儿，面露微笑。廷尉监邴吉，曾在鲁地与长姊和鲁王有过交情，此次听闻长姊新添孙儿，亦不顾嫌疑前来博望苑探望。

四月初，朱安世腰斩于东市。当晚，冯氏忽而提前发动，产下一子。彼时杨瓴当值不在家中，我遂请了产婆匆匆赶来。我于东屋守了一晚，冯氏低低的呼痛中似是用吴语叫着什么，我听得不甚清淅。天亮时我见冯氏母子已转安，便回屋歇下。走至半道上，我忽而想到，幼时被拘在定淘伎馆学艺时，有一吴地舞娘，其口音软糯，联想到方才冯氏所言，似是在唤着&ldo;安哥&rdo;？

杨瓴于次日得信后家来。他于东屋处待了片刻，便回主屋寻我。我立于房门处，举目直视他，礼仪得体地请他坐下。我低声问道：&ldo;那朱安世，祖籍何处？&rdo;杨瓴垂眸不语。我复道：&ldo;他都死了，你就不能告诉我？&rdo;杨瓴叹口气道：&ldo;吴地。阿凰，你想做甚么？&rdo;我一听&ldo;吴地&rdo;二字，心下便不由自主狂跳起来。我抚住胸口定定神，道：&ldo;我要见玥姐！&rdo;

两日后，我来到甘泉宫后山，见到了领着一垂髫小童玩耍的玥直。时值仲夏，那小童只着襌衣，上窜下跳，双腿十分有劲。我看到健壮的小弗陵，不禁心生喜悦。玥直见我已在左近，便装作无意引了弗陵往我这边跑来，弗陵与我擦身而过时将我手捧之物撞落地面。弗陵捡起那物一瞧，转头向玥直喊：&ldo;母妃快来看，此处有鞠球！&rdo;玥直快步走近，大声道：&ldo;陵儿竟捡到如此别致的鞠球，可要在此耍上一阵？&rdo;说话间她示意身后仆妇不需上前。那起随从只道是小皇子碰到个小黄门寻着新鲜玩意，便随侍四周，玥直遂领着弗陵在我附近耍起来。我陪着小弗陵玩了一阵，见他一派天真，若非有众多仆妇随从在场，我真想抱起他。玩了一阵，有仆妇上前道小皇子需回宫用膳了。玥直便对那仆妇道：&ldo;尔等与皇儿回宫，这鞠球甚是别致，本宫与这小黄门讨要制法。&rdo;

我有些不舍地看着小弗陵走远，玥直将我拉至一旁，低声问道：&ldo;阿凰，急着寻我何事？&rdo;我问道：&ldo;陛下是否有抽调羽林，或于掖庭着优质之人，行斥候之事？&rdo;

玥直抬眼看我一阵，方道：&ldo;确有此事。&rdo;

&ldo;玥姐，你是从江充处得知此事么？&rdo;

&ldo;江充有提过陛下曾于掖庭选拔人才……至于羽林，我并不知晓。羽林之事，你为何不问你夫君？&rdo;

我凄然一笑道：&ldo;玥姐，我还有一事相询，请你务必告诉我。&rdo;见到玥直点头，我问道：&ldo;陛下初次见你时将你双掌掰开，他可有牵起你手，赞你双手美态？&rdo;

&ldo;有，陛下言我一双柔荑，十指青葱。&rdo;

我呼口气，勉力开口问道：&ldo;玥姐，你与陛下初夜时……陛下最初抚你身上何处？&rdo;

&ldo;……&rdo;

&ldo;玥姐，你告诉我！&rdo;

&ldo;陛下……抚我腰间……&rdo;

&ldo;玥姐，你曾习舞，下盘应比寻常女子稳当，陛下可曾称赞你下肢有力？&rdo;

&ldo;下肢有力这话应不适于用以称赞女子罢？阿凰，你问这些作甚？&rdo;

即使处于仲夏酷热中，我仍如坠冰窟。玥直不宜久留，她匆匆与我道别便回宫去了。我浑身冰凉，止不住地颤抖，哆哆嗦嗦地沿山路回到三年前我来此地时住过的房舍。此处年久失修，就如我此刻心情，亦是破败不堪了。

次日我回到月福轩去看王翁媭和小甥孙。辱母将婴儿抱去哺辱后，我便问起王翁媭，刘进可曾牵过她的手，说过甚么。王翁媭稍觉意外，但仍是答道：&ldo;皇孙言我双手肤如凝脂，柔若无骨。&rdo;

我低头轻声问道：&ldo;你初次得幸于皇孙时……他……他最先抚你身上何处？&rdo;

王翁媭闻言一惊，问道：&ldo;小姨，你……你今日可是发热了？&rdo;

我摇头道：&ldo;我身上无恙。翁媭，你告诉我。&rdo;

王翁媭嗫嚅道：&ldo;皇孙他……他……抚上我……胸口……&rdo;

我忽的胸中一滞，气血逆翻之下张嘴喷出一口血来。王翁媭过来扶我惊惶道：&ldo;小姨你这是怎的了？妾这就去叫医丞来！&rdo;我连忙制止她，道：&ldo;我无事，劳烦你将此处血迹清洗一番，切勿让长姊知晓！我先回了。&rdo;

离开博望苑后，我去寻了家酒肆海喝一通。直到酒肆打烊，我方踉跄走回家去。到得房门外，我胃里蓦地难受不已，哇的一下吐了满地污秽。我脚步虚浮，走进房中关门后倒地便睡。我一直重复着梦见那日在上郡我祭完扶苏后见到冯氏步入的那家茶舍，杨瓴与她便如同后院那两个婢女所言，在隔间里厮混半天……

我醒来时，浑身酸疼，头上如有刀斧劈过。我睁眼见到杨瓴坐在榻边，正伸手欲扶我起身，我连忙缩至一旁坐起。杨瓴看着他扑空的双手，沮丧道：&ldo;阿凰，你现下竟是畏我如虎了么……皇孙说你在月福轩吐血，我急急换值归来瞧你，怎知你竟喝得大醉……阿凰，你为何如此不惜自身？&rdo;

我忽的大笑起来，笑得头也不痛了，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完我向杨瓴道：&ldo;我的夫君，你方才那番话，十分情真意切，若是从前的我，定是被你哄得晕头转向了。&rdo;我顿一顿，又道：&ldo;我真佩服你，你是如何做到于不同女人间游刃有余？&rdo;

杨瓴皱眉：&ldo;阿凰，你……&rdo;

我撕拉一下扯开衣襟，抓起杨瓴左手按在我胸膛上，问道：&ldo;难道我就比旁的女人差劲？我就不如东屋那位？你最先触我身上的竟都是我长厚茧之处？&rdo;杨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言语吓呆，我冷笑继续道：&ldo;你时常揉我掌心厚茧，与我初次行房，便最先触我髀间厚实皮肉，无非就是想知道我是否有于马上持弓射箭之力罢了！你现下已得知，接下来你待如何？等斗倒了太子，你便联合东屋那位杀了我，让她来当你正妻，是也不是？&rdo;

杨瓴浑身一颤，连忙捂住我嘴，压低声音道：&ldo;阿凰你胡说些甚么！斗倒太子这些浑话是你能说的么！我常抚你身上厚茧是……我心慕你英姿不让须眉……&rdo;我酒意未散，闻言心下更是气愤，双手陡然将上裳敞开褪下，道：&ldo;不让须眉？我是女子！你看看清楚，我身上亦是肤如凝脂，柔若无骨……&rdo;我忽的见到杨瓴直直望向我褪了上裳的身体，一双星眸蓄着□□的火焰，似要喷发。我顿时酒醒了大半，双手回缩要穿回上裳，但杨瓴下手比我更快，他猛地欺身上前将我压在身下。他沉声说了一句&ldo;我想你很久了&rdo;之后便再无言语，他汹涌的□□如同狂风般将我二人卷起，转眼化成满室低喘与不知疲倦的汗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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