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花筐里的王家少爷抖成一团,从娘肚子落地,从未离开过高墙深院,撒泡尿、拉泡屎时都有虎背熊腰的大汉看护。他闹不明白家里为啥长年累月让穿女人的花衣服,梳着恼人的辫子,扎上红红的绫子。为此哭闹过,也屡遭爹的呵斥:&ldo;混账东西!陌生人前说话要勒细嗓子,不能骑驴骑马……蹲着尿尿!&rdo;
王少爷打从懂得恨起就恨爹,一碗白水一样纯洁心里实实地恨爹。娘什么样,他没一丁点儿印象,家里人只说死的早,满心委屈向谁诉说?伺候在左右的是驴脸长髯凶神恶煞的彪形莽汉,终日禁锢在高墙深院之中,与世隔绝一般,戴着瓶子底眼镜的先生,阴阳怪气教他背百家姓、千字文、学算盘,之乎者也,赵钱孙李,归片大扒皮,烦透啦!有时候趁先生不备,他舔破书屋的窗户纸,窥视出出进进大院的人,骑着毛管发亮的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他梦想骑骑马,也挎挎匣子枪,可爹却让他读书……爷爷咽气那天,他被拉出来,整日身披重孝,昼夜守在骇人的棺材旁,又陪磕头,六天六夜,真够少爷受的。后来他在迷迷糊糊中被装进筐掫上骡子背。
骡子走得很急,少爷透过筐的空隙,见四周黑黢黢的,墨黑的天幕上点点蓝色星光闪烁不定,月儿如镰似钩,一股股沼泽地带特有的水腥味儿夹杂蒲草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嗷嗷嗷!苍狼婴儿啼哭一样嚎叫着,王少爷像只遇到攻击的刺猬缩成一团,蜷缩筐里,大气不敢出,过去只听说甸子有狼,亲耳听狼叫平生头一次,他在惊悚中度过一夜,当黎明阳光透进来,骡子停下。
&ldo;出来吧!&rdo;胡子一点红摘下花筐,见王少爷惊惧的目光,就温和地对他说,&ldo;你别怕,我不会祸害你。&rdo;
&ldo;大叔,送我回家吧!&rdo;
&ldo;啊!会的。&rdo;一点红将骡子縻在草地上,回身对王少爷说,&ldo;今早没食儿,咱俩吃顿雀肉吧。&rdo;
《玩命》d卷(3)
浓雾渐渐消失,浸在晨曦中的荒原空荡荡没半个人影,大红骡子在青青草场上觅食,不停地打着响鼻。
一点红拔出匣子枪,瞥眼盘翔云端的百灵鸟,那小小黑点不停地摆动。砰,枪响一只百灵鸟掉落下来。
一点红说:&ldo;你捡,我打。&rdo;
砰,砰,随着不断的枪响,王少爷已捡了十只被击中的百灵鸟。
一点红点燃枯树根,熏烤着百灵鸟,很快便烤熟了。这顿早餐实在无法与王家的山珍海味相比,少爷却吃得好香。
&ldo;明天,我教你骑骡子。&rdo;一点红说,&ldo;歇歇我们往东走,回家。&rdo;
一听说骑骡子,王少爷雀跃起来。终归是个孩子,还以为一点红是爹的亲友熟人,驮他出来只是到荒草甸子玩玩,他急不可待说:&ldo;这就教我骑骡子吧。&rdo;说着往骡背上蹿,尽管那哑巴畜牲很懂事,任凭他折腾而一动也未动,可是那刚到骡子肚皮高的王少爷,怎么也爬不上去,眼睛里透出求援目光。
一点红见他的样子既可怜又可爱,用脚轻磕骡子前腿,它慢慢卧下来,说:&ldo;尖椿子(小孩),上滑皮子(骡子)吧!&rdo;
&ldo;嘚!&rdo;待王少爷爬上骡子背,一点红也随即跃上骡子背。
那骡子撒开四蹄子奔驰起来,翻过一道土岗,又趟过一条小河,苍莽原野雾天蒙蒙,天地浑然。
&ldo;现在你叫土龙戏……咱俩去魔鬼沼。&rdo;一点红说。
魔鬼沼?王少爷一听便往一点红的怀里拱,说起恐怖的魔鬼沼,大人都脊梁骨发凉。传说那地方遍地是稀泥,走着走着人就陷下去或被生着六头十只爪的怪兽血盆大口吃掉,误走入这里的人别想活着……他说:&ldo;我怕。&rdo;
&ldo;别怕。&rdo;一点红见他额头渗出冷汗,小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他揽进怀里,安慰道:&ldo;咱有枪,又有这匹宝驹,哪有沟坎它知道。&rdo;
王少爷依然颤抖,仍然尚未从魔鬼沼的巨大恐惧阴影中走出来,一点红想出让他胆壮的办法,掏出二十响的匣子枪说:
&ldo;给你,哪儿吓人就朝哪儿开枪。&rdo;
&ldo;嗯呐!&rdo;王少爷曾摸过那铁器,那是爹喝醉时他偷偷伸到长衫下,隔着枪套,触到冰凉凉的家伙。只有一次,他和爹商量:&ldo;让我放一枪,只一枪。&rdo;
&ldo;你要好好读书,当了大官自然有带枪的保护。&rdo;王荣望子成龙成器,不愿让独生儿子喜欢上马和枪,他见儿子眼巴巴地瞅着枪,动了恻隐之心,递到儿子手中,说:&ldo;摸一下吧。&rdo;
手感凉洼洼的,王少爷激动异常。一点红让他拿枪,他就拿了,朝近处的笤条墩子哐地一枪,惊起一只躲藏的兔子,慌逃而去。
&ldo;来,我教你咋使枪&rdo;一点红抽出腰间的净面匣子枪做示范,王家少爷用心地记着,他跟一点红学放枪,就是从骡子背上开始的。
三
王荣村长挨日本宪兵队长角山荣的三记大耳光子,也没今天这样懊丧,一筹莫展。
&ldo;村长,燃眉之急的是拿出救少爷的万全之策。你愁又有何用?伤了贵体,反倒误了营救大事。&rdo;村长的心腹葛青龙劝道。
他跟随村长多年,出谋划策,效尽犬马之劳。谢力巴德小村都晓得他名字的典故。他的裤裆子里没一根毛,光光的杆儿,关东称这种男人为青龙,如果是女人则称白虎。关于他是否有毛众人无法断定,又不好扒他的裤子验一验。但从外表看,他声调娘们腔儿娘们气,面无半根胡须,眉毛稀稀几根,眼珠子颜色像长了黄疸。眉毛和胡须稀少的男人总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是不是青龙、长不长毛倒无所谓,丝毫不影响他当村长的军师,继续出谋道:&ldo;胡子绑票,大都是为了钱财,耐心等几天,定会有人送信,他们要多少赎金咱就答应给多少,弄准接头地点,咱们就可做些手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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