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摇摇头道:&ldo;当真不一样,大抵都是佛香,却混了些别的什么。&rdo;她皱眉回想一番,&ldo;我好像在滇南哪处闻过这气味。&rdo;
说话间,兄妹俩已来到大雄宝殿,见殿外都是行完祭礼,驻足歇息的皇室子弟,便不好再多言。
元赐娴稍稍一掠,没寻着郑濯,倒一眼瞧见郑筠孤身一人跪在殿内蒲团上,双手合十对佛礼拜,看背影很是虔诚。在场的皇室子弟多是碍于圣命才来的,唯独她,似乎是真心向佛。
她打量了郑筠一番,忽然明白当初何以觉得这位贵主不像爱好打马出游的人了。
此人的举手投足都透了股十分厚重的气韵,她的声色是淡的,眼神是淡的,倘使真要有个形容‐‐她很像一名长斋礼佛的出尘者。
这世上似乎没多少能叫她打起精神的东西。当然,可能除了陆时卿吧。
元赐娴感觉得到,郑筠对她的一切注意,都是源于陆时卿。
郑筠礼拜完,回身见她站在殿门口,含笑上前,先与元钰打了个招呼,继而问她:&ldo;县主也来礼佛?&rdo;
元赐娴看了眼殿内金光闪闪的释迦牟尼像,摇头道:&ldo;不是,我不信佛。&rdo;说完似觉此地此言不妥,笑了笑补充道,&ldo;不是很信佛。&rdo;
郑筠淡淡眨了眨眼:&ldo;如此,县主可信轮回?&rdo;
她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最终不答反问:&ldo;贵主呢,您以为这世间可有轮回?&rdo;
&ldo;世间种种,信则有,不信则无。&rdo;郑筠微微一笑,&ldo;我信因果,也信轮回。&rdo;
她说完便与元赐娴告辞,去候在一旁的婢女处取囊饮水了。
元钰见状&ldo;啧&rdo;了一声,悄声感慨:&ldo;你们女孩家真是堪比毒蛇猛兽,这明枪暗箭的,一个字能有八个意思,听得我脊背都凉。&rdo;
元赐娴觑他一眼,刚欲回嘴,却不知因这番话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ldo;怎得了?怪吓人的。&rdo;元钰问。
&ldo;阿兄,我记起来了。&rdo;她扯了下他的袖子,拉他到无人处,然后道,&ldo;你知道的,滇南有各种各样的毒蛇,我刚去到姚州,特别怕这东西。阿爹便寻来一种专门诱蛇的药糙,将咱家府邸附近的蛇都给灭了个干净。&rdo;
元钰敛色问:&ldo;你是说,六皇子身上有这药糙的气味?&rdo;
元赐娴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元钰一刹想通了其间环节,问:&ldo;那咱们?&rdo;
她脸一揪,踌躇一晌道:&ldo;……也不好眼睁睁见人家着道吧,毕竟眼下,他也没做对不起元家的事,咱们还在一条船上呢。&rdo;
元钰点点头:&ldo;阿兄找他去。&rdo;
她拦住他:&ldo;别。你的身份比我敏感,少在人前与他打交道,我去。&rdo;
元赐娴四顾一番,找了个僧人询问,得知郑濯似是被谁喊去了罔极寺的南寺门。
她谢过后便匆匆往那处赶,到时果见郑濯正与几名侍卫说话,手中拿了一张羊皮图纸,像在商议什么,见她来,稍稍一顿,眼色疑问。
这南寺门连了外墙,墙沿下便是一排浓密的矮丛,瞧上去着实是藏蛇的好地方,元赐娴心惊胆战地朝他脚边掠了一眼,疾步上前:&ldo;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rdo;
郑濯点点头,将手中羊皮图纸交给侍卫,刚欲随她走,却听脚边矮丛一阵窸窸窣窣响动,不过一刹,一条赤身银纹的细蛇一跃半丈高,直向他手腕袭来。
他蓦然抬眼,一手扯了元赐娴往身后掩,一手一把抽出旁侧侍卫腰刀,横剑一拍,剑柄过掌,刀锋倏尔落下,直接斩烂了蛇身七寸处的心脉。几番起落,前后不过两息,快得一旁几名侍卫连个步子都来不及挪。
元赐娴脸色煞白,瞧着瘫软在地,血肉模糊的赤蛇,吓得连惊叫都忘了,一阵急促喘息。
天晓得,不怕狗的元赐娴真的很恶心蛇,甚至幼年时候,曾被这玩意儿吓晕过。
她原是不曾预计到会与蛇正面交锋的,紧赶慢赶来提醒郑濯,哪知晚了一步,撞到了蛇口上。早知便由阿兄出面了。
郑濯还攥着她的手,因此感到她掌心cháo湿而发凉,满是细汗。他回头看她:&ldo;你可还好?&rdo;
元赐娴不太好,甚至眼前都冒了星子,微微犯晕,她咬了下舌头,感觉到一点腥甜,勉强支撑住了,回神后将手一把抽出,摇摇头:&ldo;我没事。&rdo;然后提醒道,&ldo;殿下,您杀生了……&rdo;
郑濯&ldo;嗯&rdo;了一声:&ldo;我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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