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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年氏过了礼坐下，扫了眼众人，视线落在慧珠身上，歉意一笑迸：&ldo;钮祜禄妹妹昨天刚回府，我想着今定要早些来，不想还是晚了。&rdo;武氏掠过慧珠，向年氏笑道：&ldo;年福晋您身子娇贵，已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晚来些也是该的。&rdo;慧珠状似一脸惊喜，回笑道：&ldo;年姐姐你有身子了，真是的，我在圆明园待着，啥事都蔽塞，现在才知年姐姐有了身子。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晚些我定当前去恭贺，只望年姐姐可莫嫌妹妹迟了。&rdo;年氏摇头莲：&ldo;你来看我就好，我怎得还嫌，岂不是显得我小气了。&rdo;慧珠笑笑无话。

乌雅氏看向慧珠，讨好笑道：&ldo;钮祜禄福晋素来就是知礼的，德娘娘常在婢妾面前说，若是婢妾有您一半的懂规矩，也能放心了。&rdo;武氏心下不屑，看也没看乌雅氏，笑道：&ldo;钮祜禄福晋事忙，前两天又是弘历阿哥的生辰，得了万岁爷的照拂，一时忘了府里琐事也是自然。李氏红唇轻抿，qiáng压住心绪道：&ldo;我可是羡慕钮祜禄妹妹的很，得了个像弘历那般讨喜的孩儿。想万岁爷这多皇孙，却是亲昵了弘历，还接近宫里去住，我的弘时可没那个福分。&rdo;慧珠应对道：&ldo;弘时阿哥聪颖，又是爷的长子，李姐姐无需羡慕，弘历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儿，又怎和长他许多的弘时阿哥比。&rdo;

乌喇那拉氏面上好笑道：&ldo;你们呀，一个个都是，钮祜禄妹妹也就是带着弘历去圆明园静养避暑了几月，这回来，你们倒和她生疏了，一个个这般谦虚作甚。

&rdo;武氏看着慧珠，似有感触道：&ldo;是呀，这才几月，却已物是人非，好事变丧事，心里难过。&rdo;一语道完，立马反应过来般，捂住嘴，慌忙道：&ldo;是婢妾一时口误，忘了爷的jiāo待。&rdo;乌喇那拉氏轻兜眉头，训斥道：&ldo;年妹妹有了身子，弘历又得了万岁爷的亲昵，这都是咱们府的喜事，莫提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扫了兴。&rdo;说着，又对慧珠叹道：&ldo;昨个儿是我忘了，最近府里发生了些事，等会钮祜禄妹妹留着，我予你说说，你也去看看那人，毕竟伺候你许多年。&rdo;慧珠也不管众人是否相信，面上只做不知，面露疑惑的应了话。

众人大多是眼红弘历被康熙帝接进宫，胤禧连着好几月都常去圆明园陪慧珠母子，却又不得不承认慧珠在府里的地位是更稳固了，比之李氏一点也不差。同时，也知晓月荷的事是挨不着慧珠的，胤禧又有意维护，可就如乌喇那拉氏说的，月荷毕竞伺候了慧珠许多年，这般流言定是少不的慧珠。于是，众人也乐见慧珠跟月荷扯上关系，便缄默不语，由着乌喇那拉氏随后告之，另顺着话，奉承了年氏有了身子，弘历被接近皇宫。

这样奉着说话，没过一会，想是乌喇那拉氏也听厌了，便让众人各自散去，如昨日般，亲热的拉着慧珠的手，叙说起府里这几月的事。慧珠本是晓得，遂对乌喇那拉氏要说的事，也是心里有底的，只是不想乌喇那拉氏在说了安氏因月荷谋害产下死婴，现在正在坐月子后，竟道月荷已经是油尽灯枯，让她趁这几日去看看月荷。

原来是月荷受了三十杖责，便被扔去了清园，让其自生自灭。这三十杖责已要去月荷大半条命，又加之得不乱医治，心还有郁结，病惜加重。这前两天等粗使婆子去送饭，才发现月荷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只是拖了一口气，求见慧珠最后一面。

如是，月荷将死要求见慧珠的事，从那婆子的口里传了出来。

乌喇那拉氏自是得了这消息，当着众人面叹息一声就yu过去，不想慧珠却正好回府，便有了乌喇那拉氏让慧珠念着多年的qg分，去见月荷最后一面的话。

慧珠从正院出来，心下怅然，一直不去管月荷的事，就算知道月荷顶包，终身囚禁在清园，也没多想，可现在知道月荷已将命不久矣，心里就是另一番感受。回到院子，便将此事告诉了素心，素心面上亦有些怅然。这般主仆二人歇过响午，终是去了清园见月荷。

清园还是慧珠第一次来，胤祯出宫建府也才二十来年，可清园却有种极为腐朽颓败的气味，尤其是月荷住在清园最里面，更是y暗破墟。

粗使婆子哈腰点头的给慧珠打开了月荷屋子的门，扫了外面的尘埃，躬身谄媚道：&ldo;这里甚是破烂，钮祜禄福晋您屈就了。&rdo;慧珠厌恶的受了婆子的礼，打赏了一贯钱，便打发了下去，携着素心进了屋里。

呛人的灰尘腐‐臭味袭来，让慧珠好一阵咳嗽。灰暗的屋内，只有一寸来宽的窗户fèng隙，透进了些微光线，半天，才让人适应了屋内的光叭。就见极小的屋内，只有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碗里似乎还剩米饭之类的吃食，不见其它摆设。

忽的，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y暗cháo湿的角落里传来道：&ldo;主子，您来了。&rdo;慧珠被吓了一跳，猛的抓住素心的手，惊疑不定的像声源处看去，却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不见人影。

这时，哗啦一声，屋内微微有了光亮，只见那不亮的角落，一盏煤油灯猝然亮起，随之，便见一个披头散发，脸上瘦huáng，两眼深深的进了眼窝，颧骨凸出，穿着不知何种颜色，隐约可知是一件旗服的三十好几的妇人，靠着黑糊糊的墙角，喘着气。

慧珠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试探唤道：&ldo;月荷？可是月荷？&rdo;月荷似受了惊吓般，整个身子更往角落里移动，气喘道：别，主子，您别过来，求您别见奴婢这副模样。&rdo;慧珠闻言止了步，震惊道：&ldo;好，月荷，我不过来。可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被关进清园也不过十余天，怎会这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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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残荷

月荷惨然笑道：&ldo;主子，奴婢是什么身份，进了这清园，难道还能像乌雅格格住在院落里。有丫环伺候着。奴婢谋害安格格，没让当场杖毙，还能捡了半条命，每日有碗白米饭吃，算不算是福晋给的特别殊恩典。&rdo;慧珠微兜眉头，语调似在分柝道：&ldo;不可能，你没那个胆子谋害安氏，最多也只是嫉妒罢了。&rdo;

月荷怔然的望着慧珠，接连又猛咳了几声，呼着大气，道：&ldo;主子就是主子，奴婢那点小算盘岂是逃得过主子眼。看来奴婢所作的一切都是枉然，才会落得这般下场。&rdo;慧珠没有接话，素心屏气质问道：&ldo;都是枉然，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来，主子是怎么对你的，处处惯着你，对你那好，你呢？却背着主子，爬上了爷的chuáng。如今的如此下场，也是你自己选的。&rdo;说到后面，素心已声似哽咽微有酸涩。

月荷凄然的唤了声&ldo;素心姐&rdo;，又望向慧珠道：&ldo;这辈子，对奴婢最好的人就是主子，奴婢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主子。主子，奴婢现在是省的了，可是一切却已晚了。奴婢如今是何qg况，奴婢自是清楚不过，主子能来见奴婢一面，奴婢已很是知足了。&rdo;话顿，又是气喘吁吁，面露死灰之相，qiáng打着jg神，撑起骨瘦如柴的身子，浑浊的双眼燃气希冀的亮光，语含渴求道：&ldo;主子，您肯来见奴婢，可是原谅了奴婢。&rdo;

慧珠见月荷如此模样，想起初次见面，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天真活泼，心下一阵莫名，不禁微合双目，栖开视线，开口道：&ldo;我重未怨恨过你，也就没有原谅一词可说，唯对对你的所作所为有些失望而已。&rdo;月荷连连摇头，不信道：&ldo;不可能，不可能……主子，您这样说，就是不肯原谅奴婢，要不然当初您怎会对爷甚是冷淡，有意远离。&rdo;慧珠心弦晃动，完全搭下眼睑，缓缓说道：&ldo;你在我身边这些年，对我亦知之甚详，可我对爷的冷淡疏离，是我迈不过自己那道槛，却与你无关。&rdo;

月荷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脏黑的被褥上，呓语道：&ldo;原来奴婢自始自终，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奴才。&rdo;一语道完，面上似陷入某种美好过往，又回忆道：&ldo;奴婢进府十年余月，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八年，那段日子，却成了奴婢这辈子，活得最开心的时候。那时不大的院子里，有主子、有素心姐、有夏梅、有张嬷嬷、还有奴婢…&rdo;话未完，力气已是用完，良久，才抬首望着窗外投下的缕缕亮光，眼神迷离，微抬右手，向往道：&ldo;若有来世，奴婢就安安生生的待在主子身边为奴为婢，陪着主子。现在，奴婢累了，奴婢的小格格在向奴婢招手呢，她说她想奴婢了，她叫奴婢额娘了，多好听的声音啊，小格格。……&rdo;。

&ldo;吆呀&rdo;一声，酸朽的木门被推开了，白炎炎的亮光晃得人眼睁不开来，慧珠用手挡了挡，轻拍脚步，跨出了屋子，语不含调，淡声道：&ldo;月荷去了，让高公公找件女婴的小衣，和着月荷一起下葬吧。&rdo;说着话，素心又是递了二两银子予那婆子，婆子顿时喜上眉梢，脸笑开了花，对着已走远的慧珠，扬声谄媚道：&ldo;钮祜禄福晋您放心，老奴这就去传话，好生打理了月荷姑娘，让走好。

当日晚间，一院的小厮用糙席卷了月荷的尸身，送出了雍亲王府。许是慧珠下了话，当差的在城郊购了地，月荷与女婴的小衣，‐起盖棺下葬。随着一把把huáng土散下，月荷十出头的鲜活的生命，终是被厚土掩盖。

夜阑人静，月上树梢头，冷冷的光辉自漆黑的长空中倾泻下来，照的郊外野地里分外的白亮，照的京城里的雍亲王府，也分外透亮。是夜，打更声响了两下，年氏的院子撑杆点起了红色的亮灯。是时，慧珠洗漱妥当，移灯就寝，渐是入睡…一

这日，慧珠因月荷的事，未去年氏院子拜访，遂至第二日，稍歇过午觉，就备上了贺礼，前去拜访。

年氏正歪躺在炕上用着凉果，见是慧珠来了，忙招呼刑嬷嬷给慧珠让了坐，又命人沏了茶、上了果盘点心，笑道：&ldo;让钮祜禄妹妹见笑了，自有了身子，人老是乏的很，等睡躺着才舒服些。&rdo;慧珠吃了小口茶，眯眼笑道：&ldo;年姐姐你现下身子娇贵，我不过是来窜窜门子，岂可劳了你将就我，你好生躺着便是。&rdo;

年氏听了，咛咛笑道：&ldo;妹妹不是外人，我是不会在你面前客气的，等我生下孩子，可还得跟你学学怎的教养孩子，才能教得弘历阿哥那般聪慧。我听说李姐姐可是打心里羡慕极了，甚至去找了以前妹妹身边伺候的人打看消息，好学个一二。&rdo;慧珠心下一凛，语音却微扬道：&ldo;是吗？可我不怎么相信，毕竟弘时阿哥是个聪明伶俐的，比调皮蛋子弘历qiáng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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